- 第4節(jié) 第四章
-
大管家笑道:“多是這些年皇上賜給咱們太子殿下的。這些店鋪,一些是仙逝的大蕭后留給太子殿下的,一些是這幾年老奴打理時新開的。雖說店鋪、田產(chǎn)不少,可咱們太子府家大業(yè)大花銷也大!
宇文昊也太有錢了吧?還以為自己一座思月樓就夠了,沒想宇文昊身家是她的上百倍。還道她是帝都首富,她若是首富,宇文昊是什么?是北齊首富?不,一個太子殿下竟如此富有,可想齊元帝多有錢,整個北齊都是他的。
陳夕榕問:“咱們府里有藏寶閣、銀庫吧?”
大管家畢恭畢敬地回道:“殿下吩咐過,若是夢妃要查看,老奴領(lǐng)你過去!彼麖难g取出一串鑰匙,“這鑰匙原是殿下要老奴轉(zhuǎn)給夢妃的,這是府中藏寶閣、銀庫的鑰匙……”
還說給她三年時間,卻把他所有身家都交予她打理,就不怕她把太子府給掏空了,帶著這些金銀寶貝開溜?
陳夕榕盯著錦盒,一時停止了思緒,腦海里只一個念頭:她成了最有錢的女人了!不,應(yīng)該說是宇文昊很有錢!
陳夕榕讓自己平靜下來,在生死面前她都能冷靜待之,不要被金銀財物打敗,于是故作不屑地道:“我知道了!把東西放下,我且先看看賬目!
“夢妃若有什么吩咐,派人來傳!老奴告退!”
陳夕榕看完賬目,對著一大串鑰匙發(fā)呆,她在猜想那藏寶閣里到底有多少金銀珠寶。三年期滿,她是要離開這里的,與其瞧了眼饞,不瞧也罷,再值錢又帶不走,那是別人的東西。該不是宇文昊故意的吧,就是要借此來眼饞她,告訴她:別以為你有間酒樓了不起,本太子有的是錢!
懷揣太多好奇,終是按捺自己沒去藏寶閣看上一眼。
珠光寶氣,且當是燈光耀眼;金銀如山,哪如百花盛開的青山綠水來得自然。
心下做了大半日的斗爭,總算是平靜下來,請大管家取了房契、地契去,令他收好。
陳夕榕在想一件事,大管家一定對宇文昊極忠心,否則拿上幾張契約,也算橫發(fā)一筆。
面對厚厚的賬簿,陳夕榕抽查了一部分,見是無錯,計算了總賬,趴在桌案上,只用了半日,就弄了個清楚明白。
賬是弄明白了,可人也累了,躺在檀香榻上就熟睡過去。
睡得迷糊間,便聽見有人說話。
宇文昊見她睡著,也未入香閨,只在外間坐著品茶。
代芹揮動著手臂:“早知這般累,奴婢早年就不跟小姐讀書識字了。今兒抓了奴婢幫她整理簿子,奴婢的手都快寫掉了。”
“都讓你抄寫什么?”
代芹嘟著小嘴,遞過一大張紙,縱橫線條組畫成框格,每個框格里都寫有字,一目了然,何處有鋪幾間,哪里有良田幾畝,具體地段,標注得清清楚楚,倒比那些記在簿子上的東西更明了。
她既能經(jīng)營酒樓,便有過人之處,不過半日時間,便將他太子府的家業(yè)底子弄得一清二楚。宇文昊勾唇微微一笑,露出贊賞的笑容。
代芹道:“今兒大管家一拿出那些東西,害得奴婢和小姐就忙活了大半日。小姐還好,寫字自來很快,可憐了奴婢,抄寫大半日,連一半都沒抄完呢!
“今日抄不完,明日再抄。”
“小姐說了,奴婢做不好,今晚就別睡覺。”
陳夕榕打起紗帳從內(nèi)室出來,面帶倦容,揉著惺忪的雙眼,越發(fā)像個可人的小女孩。
代芹賠笑,逃似地離去。
陳夕榕道:“這丫頭都被慣壞了,讓她干點事就開始抱怨!
宇文昊含笑望著她,竟似百看不厭。
陳夕榕低頭審視自個兒,衣著、打扮并無不妥:“怎了?”
他道:“瞧你越發(fā)像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她啐罵一聲“呸!”還想拒他于千里,可憶及昨晚他費盡心思布設(shè)的生辰宴,又怎不讓她緩和幾分:“你把這偌大的家業(yè)交我打理,就不怕我卷了這些逃走?”
宇文昊云淡風(fēng)輕,道:“你不是那種人!
他的話語似一陣輕風(fēng),立時在她的心湖拂過萬千粼波。
天下誰人敢招惹北齊太子,卷了太子的東西逃,還不得舉天下之力緝拿。
陳夕榕歪著腦袋:“你既不怕我卷帶財寶逃走,難不成是想累死我?”
“這府里賬房先生、下人多的是,我亦吩咐下去,太子府上下但憑你調(diào)遣、使喚!彼攘丝跓岵,笑意盈人地道,“包括在下,也聽從你的調(diào)遣!”
“你也聽我的?”陳夕榕有些受寵若驚,神色里更多的是不信,她調(diào)得動他?
宇文昊道:“你若不信,但試無妨!”
“齊昊!”她故作嚴肅地喚了一聲,宇文昊立時起身應(yīng):“在!”
“圍著靈犀閣跑兩圈兒!”
“是!”
宇文昊轉(zhuǎn)身出門,她站在閣樓上,瞧見他奔跑的身影,如在夢中,用手拍著腦袋,這家伙還真聽她的。
她讓跑,他二話不說,也就開跑了。
陳夕榕坐在案前,只見哈慶過來,問:“夢妃,該用晚膳了,在何處用膳?”
“就在靈犀閣吧!”已經(jīng)是第二圈了,他還在跑。
哈慶道:“太子殿下近來似心情不錯,奴才好幾年沒見他笑了!
陳夕榕突地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北齊太子,在世人眼里冷酷無情。在她面前,他有多面,有時候霸道、有時候固執(zhí)、有時候體貼,今兒還很孩子氣,似乎他并沒有那么令她討厭。
待宇文昊兩圈兒完畢回到靈犀閣,宮娥們已經(jīng)擺好了晚膳,陳夕榕坐在一邊的茶案前,正在等他。
他燦爛一笑,喘著粗氣,望了眼膳桌:“今兒的菜式很特別。”
他待她好,她也不能板著一張冷面孔給他瞧,令代芹備了熱水,取了熱巾遞給他。相對而坐,他看著她,她時不時地也望上一眼。
一名宮娥走近熏香爐,又加了一些香料,一時間香氣四溢。
陳夕榕垂眸,吃著菜肴。
他只定定地看著她,她比百花更嬌,比明月更亮,昨夜那一襲白衣就似冰雪仙子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抬眸望向他,一身玄色的衣,加上如潭水樣深黑的眸子,幾種黑色重疊交織在一起,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觀感,仿佛他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陽光下的一抹影子,看得見,卻摸不著。明明近在咫尺,其實遠隔天涯。
其實他是個很美的男子,剛毅的美、冷酷的美,與她的柔、溫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唯獨他那雙眼睛,脈脈情深,溫柔如水。
這一剎的對望,宇文昊整個人凝在那兒,一動不動,莫名地身體里的血液又沸騰了起來,腦海里掠過馬車內(nèi)癡纏的畫面,一幕幕、一點點,不可阻擋地涌上腦海。
他的怪病又復(fù)發(fā)了?不待細想,宇文昊倏然起身,逃跑似的沖出靈犀閣。
他聽到陳夕榕不解地追問:“你怎了?”
不敢停留,他一口氣跑回昭正殿,朗聲道:“哈慶,備冰浴!”
哈慶望望外面的天:“殿下,現(xiàn)在天氣冷,弄不好會染上風(fēng)寒!
“廢什么話,快去!”
哈慶吩咐宮娥弄了熱水,宇文昊用手一探,火冒三丈,二話不說,伸腿就是兩下,腳腳踹在哈慶身上:“死奴才!讓你備涼水,誰讓你弄熱水?快,給本王換掉!”又是一腳,再這般下去,他就要發(fā)瘋了。
哈慶只覺一陣生疼,“哎喲”一聲,軟倒在地上:“奴才不敢了!請?zhí)拥钕孪⑴ ?
宇文昊這才停下,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哈慶從地上爬起,又令宮娥換成冰冷刺骨的涼水。宇文昊已赤著上身,來不及褪下褻褲就沒入水里,一股寒意頓時從周遭圍聚過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坐在浴涌里,哪里都涼,偏那地方著魔般灼熱,任他如何冷靜,就是控抑不住。
陳夕榕令宮娥收拾完膳桌上的飯菜,站在窗前,憶起之前宇文昊圍著靈犀閣跑兩圈兒的事。
代芹吃罷暮食歸來,好奇地看著四周:“小姐,殿下呢?”
“好好兒地用膳,突地起身就跑,話也不說,叫他也不理……”
剛來時滿心歡喜,還乖乖地聽她的話跑了兩圈兒。那一刻陳夕榕只覺好玩,才用一半的膳食,突地就跑了。
代芹歪著腦袋,憶起昨晚的事,道:“不瞞小姐,昨晚殿下亦是如此。小姐醉了,殿下將你抱回靈犀閣,還為小姐洗臉、擦手,我在一旁瞧著心里都覺得歡喜。可剛給小姐擦了左手,他突地起身拔腿就跑,就跟出了什么大事一樣,我喊他,他也不理!
當真是古怪得緊,任何古怪的事都有其緣由,今兒她還非得弄明白不可。
“代芹,我們?nèi)フ颜。?
“小姐!”
“走啦!”陳夕榕拉上代芹,主仆二人出了靈犀閣。昨兒大醉,陳夕榕的胃里還有些不適,頭亦有些昏沉,即便這樣,她的意識還是從未有過的清晰。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