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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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快，快得陳夕榕沒瞧清宇文昊如何出手。
代芹一陣鬼叫：“啊！夢妃脖子出血了，出血了！”
她亦感覺到左側(cè)處有些許刺痛，還有一股液體流了出來，卻見宇文昊身影一閃，倏地點(diǎn)住杜良媛的穴道：“自尋死路！”
代芹道：“快來人啊，夢妃受傷了！”
聽得閨閣的聲音，哈慶走了進(jìn)來，當(dāng)即大喊：“來人��！杜良媛行刺夢妃，快來人啊……”
杜良媛只恨自己太過沖動，這一回將會給杜家?guī)泶蠼伲纯嗟氐溃骸芭c我家人無關(guān)，一切都是我杜娉一人所為，求太子殿下放過我的家人�！�
任杜良媛如何能忍，今夜宇文昊勢必逼她現(xiàn)出原形，亦要她忍無可忍，唯有這樣他才能不遺余力又無丁點(diǎn)心軟地殺她。
宇文昊問道：“杜嬈是你何人？”
“她……是我姐姐�！�
他神色微凝，若有所思，蹲下身子細(xì)細(xì)地審視著面前的杜良媛，似要將她看透，直將杜良媛看得渾身毛骨悚然。
不多會兒進(jìn)來兩名太監(jiān)，將杜良媛拖離香閨。
代芹取來創(chuàng)傷膏，宇文昊接過，代芹會意退下。
他滿是憐惜地坐在陳夕榕身側(cè)，用絲帕輕柔地拭去血跡，之前的狠絕仿佛是另一人。小心地為她敷上膏藥，又用白綾為她包住傷口，他關(guān)切地問：“力道可重？”
陳夕榕平靜答道：“不重�！�
包扎好傷口，他語重心長地道：“我的威嚴(yán)可損，但你不可死�！�
宇文昊離了靈犀閣，迎面遇見大管家，問道：“杜良媛帶回秋梧苑了？”
大管家道：“已令人送回去，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宇文昊往秋梧苑方向移去，走了一截，回望靈犀閣：“榕兒心善，對杜良媛的事還得守口如瓶，如何處置全權(quán)交予大管家�！�
“這……”大管家有些不明就里。
二人進(jìn)入后花園，大管家示意下人不得再跟近，遠(yuǎn)離著眾人，與宇文昊站在曲徑上說話。
大管家抱拳道：“還請殿下明示�！�
宇文昊雙手負(fù)后：“我已有榕兒，旁的女人全無興趣，以杜良媛的姿色就此死了難免讓人生疑，就交給亭叔以我之名‘克’死她吧�！�
避開下人時，宇文昊待大管家蕭長亭禮遇有加，言辭之中頗是敬重。
大管家撫額道：“殿下怎拿我說笑，幾十年了，我心中想甚，您最是知曉，除卻巫山不是云。殿下如此，我亦如此�！�
宇文昊對大管家異常信任，微微頷首：“此事讓亭叔費(fèi)心了�！�
相傳待宇文昊回到秋梧苑時，上至喜嬤嬤、宮娥，下到小太監(jiān)盡數(shù)避之不及，當(dāng)時宇文昊陰森可怕、冰冷如凍，一干下人生怕招惹他不快，連宇文昊近身侍奉的哈慶也避而遠(yuǎn)之。
他入秋梧苑不久，眾人便聽得杜良媛發(fā)出驚恐畏懼的聲音，是哀求、絕望，這叫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延續(xù)了兩刻鐘左右。
一些宮娥躲在離秋梧苑不遠(yuǎn)的地方，聽到那叫聲心生畏懼。
“這回怕是連杜良媛也要被太子殿下給克死了。”
“可不是嗎，今兒瞧見的人都說杜良媛長得很美呢�！�
“美管屁用，得命夠硬才行�！�
“太子殿下迎娶夢妃，是因夢妃命夠硬，承得住太子殿下的克妻命�！�
陳夕榕移近窗欞，眺望著秋梧苑方向，在這寂靜的夜里，她依稀聽到了女子的慘叫聲，似竭力控制又似盡情宣泄，回蕩于太子府后院讓人聽來分外凄慘驚恐。
原以為自己可以裝作未聞，聽了不多會兒，陳夕榕再也按捺不�。骸疤m香、梅香，陪我去一趟秋梧苑�！�
蘭香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顫，忙道：“夢妃，不可。”
未待陳夕榕細(xì)問，梅香接過話道：“奴婢聽聞，早幾年有位馬氏太子妃聽到這等慘叫聲，便前往勸阻太子殿下，沒想到連她也被……”梅香避重就輕，“那夜之后，馬太子妃纏綿病榻數(shù)日才能下床。”
那時怕是宇文昊已身中催情散，正是癲狂難抑時，現(xiàn)下已查明真相，她又豈能不管不問？明明不是克妻，而是被旁人算計，可他還要這般堅(jiān)持下去，繼續(xù)掩蓋真相。
“你們不去，本妃去！”
就算杜良媛該死，可她亦只是皇后的一枚棋子，也有著諸多的不得已，陳夕榕知曉實(shí)情更無法袖手旁觀。聽到那慘絕人寰的人聲傳至耳膜，杜良媛受的是怎般的痛楚？
同為女子，就算杜良媛是大惡不赦之人，也應(yīng)讓她有尊嚴(yán)地死去。
蘭香、梅香相視而望，急呼一聲：“夢妃�！彼齻冏冯S陳夕榕身后，不敢放慢腳步。
代芹自與喬凱旋成婚之后，暫住在由陳夕榕安頓的小院里，每日過來服侍相伴，二更之后便回自家小院相伴夫君。
進(jìn)入后花園，蘭香快奔幾步，截住去路：“夢妃，您還是別去了�！�
“閃開！我沒讓你們跟著，不想去的就給本妃躲遠(yuǎn)點(diǎn)�！�
杜良媛的慘叫又傳出幾聲，撕心裂肺般絕望呼救，陳夕榕不曉得宇文昊用了怎樣的法子在對付杜良媛，心下著急，伸手一把推開了蘭香。
蘭香跌摔在地上，雖不重，但也不輕，知陳夕榕生氣，還是不肯罷手，大聲道：“夢妃，奴婢求您別去了！”
梅香跪下雙膝，雙手抱住陳夕榕的腿，苦求道：“夢妃，別去秋梧苑。”
陳夕榕主意已定，沒有要打消此念的意思。
“你們不用跟著我，在此等著，我去去就回。”陳夕榕推開梅香的手，不管不顧地往秋梧苑方向移去。
后花園內(nèi)的小徑兩側(cè)，每隔十步便種植著丈高的松柏，被園藝匠人修剪得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一樣的高度、一樣的形狀，像一面面迎風(fēng)招展的旗幟。
每隔十余步，或左或右地掛著一盞竹綃燈籠，籠上繪著象征著吉祥如意的十二生肖圖，像一只只在暗夜里發(fā)光的惡魔眼睛，直把整座后花園映照得通明，既不張揚(yáng)又不昏暗，卻足夠人將整個后花園收入眼底。
在盈亮的燈光下，偶爾可見幾個纖弱的倩影閃爍其間，也夾雜著幾個好奇的太監(jiān)四下張望，更有幾個宮娥聚在一塊兒小聲議論，其間有人用手捂住耳朵，滿是懼色。
秋梧苑，鞭笞聲、慘叫聲交叉?zhèn)鞒�，空中傳出鞭子飛甩時嗡嗡的聲響，似對生命的悲鳴，落下時是女人的痛苦慘叫。
因杜良媛是皇后派來的，宇文昊便要如此殘忍對待，就算要杜良媛的命，不過三尺白綾，或一杯毒酒、一柄寶劍，何苦這般對待一個弱女子。
宇文昊坐在秋梧苑的花廳里把著酒盞，未點(diǎn)燈，只這樣坐在黑暗中，倒是內(nèi)室里依舊傳出鞭笞聲、女人的慘叫聲，細(xì)細(xì)聆聽還夾雜男子的輕喘聲。
院子里傳出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在燈籠映照下，暈染出陳夕榕俏麗而熟悉的身影。
陳夕榕微怔片刻，往花廳方向走去，用手推開大門。
宇文昊慵懶地倚在軟榻上，手里提著只酒壺，正悠閑自如地自斟自飲，凌亂敞開的衣襟裸露著寬厚健碩的胸膛，古銅色肌膚在深色錦衣的襯托下帶著野獸般的氣息。英眉如劍，俊鼻高挺，緊閉的雙唇似乎帶著狂狷不羈的笑意，一雙如鷹厲眼射出寒光，讓人不敢直視，偏生又含著些許暖意，真真是怪異非常。
他平靜低語：“夜深了，你該早些歇下。”
她能睡著嗎？雖說靈犀閣離此處不近，可杜良媛的叫聲時時傳出，她不能安睡。
鞭笞聲依舊，慘叫聲繼續(xù)。
她曾猜想過，或許那持鞭之人會是宇文昊，不想另有其人。
“畜生、禽獸！宇文昊，你是個惡魔！”杜良媛痛苦的怒罵聲從內(nèi)室傳出，聲音不高，字字句句都似蓄滿無盡的苦痛。
陳夕榕轉(zhuǎn)身闔上房門，站在宇文昊身前：“放過她吧�！�
宇文昊拉她在一邊坐下，低低地道：“你應(yīng)知道她的來路�！�
“可她就是一枚棋子�！�
“她若不死，皇后還會往我府里賜美人，她必須得死！”宇文昊說得斬釘截鐵，眸光里掠過濃濃的殺意，“無論是誰，若傷你一分，我必百倍還之�！�
因他狠絕的話語，陳夕榕微微一顫，本應(yīng)歡喜卻顯憂色。她的心很亂，一切早已偏離了她預(yù)想的軌跡，她但求一人，而那人本不是宇文昊。
宇文昊是這樣一個讓她無法評價的人，他讓整個太子府上下都以為他是惡魔，卻獨(dú)獨(dú)在她心下留下了一抹美好。
“禽獸、畜生！”杜良媛喘著粗氣繼續(xù)怒罵著，交替著一個男人無法自抑的喘息聲，聲聲粗重卻又聲聲暢快。如若不是她進(jìn)來，她或許會以為強(qiáng)占杜良媛，致杜良媛喪命的人會是宇文昊，然內(nèi)室內(nèi)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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