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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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渾厚的聲音響起,桑柔回頭,竟然意外地看見了她舅舅。微微一福,桑柔立刻請安。這個府里,唯一會像母親一般叫她阿桑的,也只有舅舅一個人了。
李大人往日便是不茍言笑,面部表情十分嚴(yán)肅,但是對桑柔倒是溫和幾分:“快起來吧,平日里倒是不見你來花園轉(zhuǎn)悠!
桑柔微笑道:“回舅舅的話,其實我也過來的,只是不多。舅舅今日不忙嗎?”
李大人笑:“還好。今日你們一起去了清河園?”他似乎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桑柔點頭:“正是呢。”
“如何?一切都好吧?”
桑柔心里一頓,微笑道:“很好呢,清河園當(dāng)真是一處好地方!
李大人微笑:“地方好不好,其實并不重要。我交代過你舅母,這些日子出門多帶著你,你如今也十三了,多走動走動,有利于找個好人家。舅舅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該是知道怎樣做最得體!
桑柔點頭,清脆道:“好,我知道的!”
看她認(rèn)認(rèn)真真的俏模樣,李大人突然就想到了妹妹小時候,只是那個時候每每提到這個話題,妹妹都是十分羞窘,哪里如桑柔這般自然。
一時間,李大人竟是不知道說什么了。又想了下,他道:“有什么需要的,你且告訴你舅母便是!
桑柔笑瞇瞇道:“我知道了。舅舅放心,阿桑一切都好!
李大人還想說什么,但是終究將話咽了下去,擺擺手,桑柔立刻離開,絲毫不作停留。
李大人看阿桑離開的背影,感慨:“想來,這丫頭倒是不怎么像妹妹!备谏磉叺男P笑言:“許是表小姐更像她父親?”
李大人回頭,盯著小廝:“你說什么?”
小廝一頓,察覺李大人表情不對,連忙道:“小的都是胡言,都是胡言!
“什么胡言不胡言的。只是,我不希望聽到有關(guān)靳遠(yuǎn)的一切!蓖nD一下,李大人繼續(xù)道,“如若不是這個人,妹妹怎么會香消玉殞,阿桑又怎么會寄人籬下?雖然我從未將阿桑當(dāng)成外人,但是我們終究替代不了她的父母,阿桑自己心里也總歸是有隔閡的。這一切,如若沒有靳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
“是,小的知道了!毙P誠惶誠恐。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李大人煩悶地揉著眉心,小廝見狀連忙告退。待到小廝離開,李大人突然抬頭望向一旁的樹后,“既然在那里,又為何不出來呢?”
只見周氏冷著一張臉譏諷地笑:“何必與人說得那般好聽,什么靳遠(yuǎn)害死你妹妹,明明是你妹妹自己身子骨弱,這般顛倒黑白,還真是你刑部尚書能說出來的話呢!”
李大人不悅:“如若不是因著靳遠(yuǎn)的死,二妹怎么會傷心過度?還有,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再多言,這個家里,我不希望聽到有關(guān)靳遠(yuǎn)的一切。你……好自為之!
周氏臉色通紅,恨恨地盯著李大人:“我好自為之?可真是笑話,怎的,我做什么了要好自為之?你給我說清楚,我是想著靳遠(yuǎn)了,還是苛待你的好外甥女了?我短了她吃的還是短了她穿的?”
李大人皺眉:“你也是大家出來的,這般如同潑婦,實在是不能看。你雖未短她吃穿,暗中使的絆子卻也不少,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說,只是給大家留著些面子罷了。”
“你都知道?呵呵,真是有趣了,那可是你嫡親的外甥女,你既然知道,怎么就不早提呢!我看你不過是看她年紀(jì)大了又出落得標(biāo)致,想著將來許是能為你的仕途添磚添瓦吧。李志宇,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早就已經(jīng)看透了,說起來,我倒是可憐靳桑柔,她心目中的好舅舅,不過是個卑鄙小人罷了。說到底,我針對她,你也是高興的,誰讓你那般地嫉恨靳遠(yuǎn)呢!而她,又是靳遠(yuǎn)的女兒!敝苁线瑢畲笕死湫。
“我說過,不要再和我提靳遠(yuǎn)!
“靳遠(yuǎn)死了你很高興吧?他死了,再也沒有人提當(dāng)年的科舉,你這狀元哪里是實至名歸?不過我告訴你,就算是他死了,他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男兒。而你,不過是個橫刀奪愛的小人,你們兄妹都是小人,讓人作嘔的小人!”
啪!李大人一個耳光扇在周氏臉上,他氣得臉色發(fā)黑:“你給我滾回去。如若再讓我聽到你胡言亂語,我便將你休棄回家。既然你那么想嫁靳遠(yuǎn),那么你就回家去自盡吧,死了就可以永遠(yuǎn)陪著你的靳遠(yuǎn)了。只是……就算是死了,靳遠(yuǎn)也是我妹妹的夫婿,你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心里嫉妒到死!
“你……”周氏渾身顫抖落淚。
“你以為你憑什么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我告訴你,現(xiàn)在這個府里,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如若你聽話,便好好給我做李夫人,如若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下堂婦是什么滋味!蓖nD一下,李大人湊近,捏住周氏的下巴低聲道,“至于橫刀奪愛,你倒是敢說,靳遠(yuǎn)真的看上過你嗎?你說笑吧?要知道,他自始至終,只愛我妹妹一個人。你給我好生待著,不然我休了你!”
周氏瞪視李大人:“你、你休了我,就不想臻兒和姝蓉的前程……”
“你死了,新夫人會給我生新的嫡子。你以為我會在乎?”李大人冷笑。
“你好狠毒的心腸!
李大人松開周氏的下巴:“你給我老老實實管著府里,不要以為我是傻瓜。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言罷,李大人甩袖離開。
周氏見他離開,木然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擦干眼淚離開。見這兩人都走了,李臻從不遠(yuǎn)處的花叢里走了出來,他是李家的長子,卻自幼體弱多病。想到父親剛才的言行,他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苦笑一下,轉(zhuǎn)悠到祖母的院子。
桑柔也住在這里,只是住在頗為偏的廂房,想了想,他敲門。
“誰呀?”小桃的聲音脆脆的。
“是我,臻少爺!
小桃連忙將門拉開:“小姐,大少爺來了!
桑柔將繡品放下,笑盈盈地來到門口:“表哥,快進(jìn)來坐!
“有沒有擾到你?”他向里望去,見那繡品放在桌上。
桑柔搖頭:“當(dāng)然沒有。不過表哥,不是說你這幾日又傷寒了嗎,怎么不好好休息?這般走來走去可不容易好哦!
李臻溫和地笑:“左右我也就是這樣了,好不好,又有何干?好了怕是煩惱更多,倒不如這般,每日悠閑度日,也是不錯!
桑柔皺眉:“表哥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們自然都是希望你早日好起來的。不只是我,還有祖母、舅舅、舅母,每個人都是這么希望的。你怎么能自暴自棄,你身體好了也一樣可以悠閑度日呀。不是說你身體好了,大家就一定要拘著你做什么了!
李臻失笑:“小小年紀(jì),倒是一副老學(xué)究的語氣。”
桑柔繼續(xù):“老學(xué)究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說的是好的道理便成!
“道理確實是好道理,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旁人是真的希望我好起來呢?”李臻想到剛才花園里父母的那副樣子,不禁寒心幾分。
“表哥又胡說了,我看呀,你一定是病了,如若不然,怎么會這樣說話,這么灰心喪氣可不是你哦。你要是繼續(xù)這般,我可是要出大招了!鄙H嵛⑽P頭,惹得李臻笑了出來:“大招?我倒是不知道表妹有什么大招!
桑柔哼了一聲,道:“我自然是有的,我要告訴祖母,這是不是大招呢?”
李臻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搬救兵可不是放大招呀!
“你們兄妹二人說什么呢?這般高興!崩铈卣驹陂T口淺笑,桑柔見了,連忙將人讓了進(jìn)來:“表姐,你看表哥,他又自暴自棄了,我正勸著他呢。剛才他還說我搬救兵不是放大招,那么我先放個小招好了。小招就是表姐,表姐你快勸勸表哥!
李姝蓉進(jìn)門坐下打量自家哥哥,見李臻原本還是笑容滿面的表情冷淡了下來,她微微咬唇:“哥哥這是怎么了?”
李臻十分有禮地笑:“我沒什么事情,不過是與小表妹開個玩笑罷了,她便當(dāng)真了。我自然希望能夠早些好起來!
李姝蓉看桑柔,之后又湊過去挽住李臻的胳膊:“哥哥自然會好起來的。哥哥,母親讓我出來尋你呢,似乎……她是有什么話要與你說,我們就不叨擾表妹了吧?”
李臻順著李姝蓉的手勁兒站了起來:“既然如此,表妹早些休息吧!
桑柔揮舞小手帕,重重地“嗯”了一聲。
李臻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孩子氣的小丫頭!
桑柔嘟唇不依:“我是大姑娘啦!
見李家兄妹離開,小桃感慨:“大少爺真是一個好人呢,只可惜,身子這般不好,老天爺怎么就不保佑好人呢?”
桑柔微笑沒有言語。
表哥這是出了什么事呢?如若無事,他斷不會這個時辰過來,桑柔擰眉琢磨起來。其實她和大表哥都知道,舅母最怕二人接觸久了生出感情,因此十分介懷兩人在一起敘話。表哥也多是避諱,今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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