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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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劉元領(lǐng)他逃課,說有好東西給他。他以為就是像平時一樣唱唱歌,玩玩游戲,就跟著出去了。所以當劉元偷偷摸摸把那個東西拿給他看的時候,他真的害怕了。
……
楊錦天出來上廁所,意外地看見書房里還亮著燈。
楊錦天整夜提心吊膽,莫名的心虛讓他總想知道楊昭在干什么。他沒去廁所,而是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房邊,推開一絲門縫往里看。
楊昭的書桌正對著門,楊錦天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楊昭。他看見她睡著了,就推開門進了屋。
他來到書桌邊,大氣都不敢出,屏住呼吸,往桌子上瞄了一眼。
一看就愣住了。
桌子上的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楊昭的要求,他把學(xué)校所有的試卷都拿了回來。他是不在乎的,反正也基本都是白紙。這些試卷在書桌上堆成三摞,楊昭此時躺在其中的兩摞里,睡著了。
楊錦天沒有伸手碰試卷,但是也看見了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楊昭寫了一手好字,方正的小楷,楊錦天很少看見她寫連筆字,試卷上的字就像是鋼筆字帖一樣規(guī)整。
楊昭的胳膊壓著一張試卷,楊錦天看著漏出來的一角,認出那是他上次階段測驗的數(shù)學(xué)卷。那場考試他考了一半就跑了。
他還記得當時的感受,他拿著試卷,來回翻看,里面沒有幾道他會做的題。
他抬頭,黑板旁邊懸掛著一個大型的電子牌子,上面是高考倒計時。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心口越來越?jīng),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慢慢地滑下一個懸崖,等著死一樣。
他不能像劉元一樣,坦然地在課堂上睡覺。照理說按劉元的成績,是不可能進實驗中學(xué)的,他走教師親屬進來的,他的媽媽是實驗中學(xué)教務(wù)處的老師。
楊錦天忍了一個小時,終于還是受不了了。他撒謊上廁所,偷偷地跑出了考場。
此時,楊昭就趴在那張數(shù)學(xué)卷上,試卷已經(jīng)全部改好了,上面紅藍鋼筆水,寫得滿滿都是知識點。
楊錦天又看了一眼楊昭。
楊昭睡得很熟,她的頭發(fā)披下來,擋在臉的前面,十分安靜。
楊錦天的心里頓時酸楚得差點掉下眼淚。他怕楊昭醒過來,捂著嘴退出書房。
楊昭在凌晨醒來了一次,胳膊麻得動都動不了。她緩和了好一會兒,才能站起身來?戳艘谎郾,已經(jīng)四點了。
楊昭覺得也不用再睡了。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后回到臥室換了身衣服,坐在床上抽煙。
窗簾沒有拉,她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頭腦一片空白。
夜很深,煙慢騰騰地盤旋而上,楊昭靜靜地等著日出。
第二天,楊昭送楊錦天上學(xué)。
車上安安靜靜。
楊錦天坐在后座上,一直看著前面的座椅。
下車的時候,楊錦天扶著車門看了楊昭一眼。楊昭問他:“怎么了?”
楊錦天明白,她什么都不會問,什么都不會說。他對楊昭說:“姐,我去上學(xué)了!
楊昭點頭,還是那一副平淡的表情:“好!
楊錦天關(guān)上車門,走進校園。
楊昭一直在車上看著楊錦天的背影沒入人流中,才開車離開。昨晚熬了太晚,楊昭覺得頭有些沉,她的車開到一半,就拐了一個彎,開向另外一個方向。
一個小時后,楊昭來到陳銘生家樓下。
陳銘生家的小區(qū)很老舊,沒有門衛(wèi)也沒有路障,車可以隨意開進來。楊昭把車停在陳銘生住的單元門旁,拿出手機看了看。
沒有短信,也沒有未接來電,現(xiàn)在才八點半。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班去了,楊昭心想。
她沒有給陳銘生打電話。她覺得陳銘生認識她以來,都沒怎么好好上過班。
楊昭把車鑰匙拔了,打開車門想隨便走走。
這個院子和她住的小區(qū)很不一樣。
華肯金座里的住戶總是行色匆匆,他們不會在院子里聚堆……楊昭來到一個象棋攤前,兩個老人正在下棋。棋盤是一塊舊木板,上面畫著楚河漢界。
在棋攤周圍站著兩三個圍觀的人,笑呵呵地聊著戰(zhàn)況。
楊昭走了一圈,在一個木柵欄下面看見了上次那只貓。
它還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趴在地上;蛟S是察覺來了人,它扭動了一下,楊昭不知道它有沒有睜開眼睛賞臉看她一眼,總之它扭過一次后,就又不動了。
楊昭蹲在它身邊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也困了。她再次翻出手機——時間只過去二十分鐘。
楊昭回到車上,她來到后座,躺下休息。
車上睡覺不太舒服,而且每次楊昭覺得可能要睡著的時候,車邊就會跑來一串追鬧的小孩。好不容易稍稍適應(yīng)了一些,進入淺眠的時候,一聲喝亮的聲音傳來——“將軍——!哈哈哈哈!”
“……”
她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坐起來。
她拿出手機,給陳銘生發(fā)了條短信——陳銘生,我是楊昭。
短信很快就回復(fù)了——嗯,怎么了?
楊昭猶豫了一下,最后挨不住頭疼,終于還是打了句——你在哪?
陳銘生回復(fù)——在家。
“……”
她一個電話打過去。
“喂?”
“你在家?”
陳銘生嗯了一聲,楊昭說:“你今天不上班?”
“我昨晚跑的夜班!
楊昭無語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陳銘生說:“你送完你弟弟了?”
“嗯!
陳銘生又說:“那我等下去接你!
“不用了!睏钫烟竭^身,把前座的手提包拿來,說,“我來找你了。”
楊昭上樓,陳銘生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
他又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背心,下面是灰白色的棉長褲。
陳銘生把楊昭迎進屋,問道:“你怎么自己過來了?”
楊昭說:“我送完小天就來了。”
陳銘生算算時間,說:“那你來了有一會兒了?”
“嗯。”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我怕你在上班!睏钫颜f。
陳銘生笑了笑,說:“以后想找我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楊昭第二次來陳銘生的家,陳銘生讓她先去臥室里,他倒了點熱水給她。
她就著他的手喝水。
她今天穿了件灰色的羊絨衫,頭發(fā)綁了起來,仰著的臉干干凈凈。陳銘生看著看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楊昭感覺到脖頸上干燥的手掌,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又低下頭。
就在這時楊昭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在安靜的屋子里聽得格外清楚。楊昭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陳銘生倒沒什么變化,他看了看楊昭,說:“你沒有吃飯?”
楊昭點頭,“沒有。”
“想吃什么,我做點給你!
“都有什么?”
陳銘生說:“想吃什么?”
楊昭說:“面條。”
陳銘生笑了一聲,說:“你怎么總想吃面條?”他撐著拐杖轉(zhuǎn)了個身,往屋外走。楊昭捧著水杯跟在他身后。
陳銘生家的廚房小得可憐,兩個人進去你挨我我挨你。陳銘生對楊昭說:
“要不你進屋等著,我做完給你拿過去。”
楊昭看他,說:“我在這里打擾你嗎?”
陳銘生搖搖頭,“不啊!
“那我就在這里。”楊昭說。
陳銘生在一個小木櫥里拿出一紙掛面,放到一邊,然后又取出小鍋,接好水,燒了起來。陳銘生轉(zhuǎn)頭對楊昭說:“幫我拿個西紅柿!
楊昭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在廚房角落的竹盤里拿了兩個西紅柿。陳銘生把拐杖靠在一邊,單腿站著,他扶著水池邊,蹦了一下。
楊昭把西紅柿給他,看著他洗菜。
陳銘生逆著從陽臺上照進的陽光。楊昭覺得,自己或許是太累了,陳銘生的身影在她的眼中柔和成一道剪影,細膩得讓她忍不住想要擁抱。
他低著頭,安安靜靜地洗著手里的東西。屋子里只有流水的聲音。
楊昭慢慢走過去,在他身后輕輕地環(huán)抱住他。
陳銘生扶了一下水池,微微穩(wěn)了一下平衡,然后低聲笑道:“你不嫌擠?”
楊昭沒有說話,她側(cè)過臉,輕輕枕在陳銘生的背心上,然后搖了搖頭。
陳銘生接著洗手里的菜。
楊昭看見廚房角落里放著的土豆和蕓豆,她看著裝菜的竹盤,似乎入迷了。
陳銘生關(guān)掉水龍頭,說了句:“洗好了!睏钫褯]動靜。
陳銘生直起身,感覺到背后一個腦袋頂著自己的背。
“你不動我怎么做飯?”
楊昭慢慢抬起頭。陳銘生轉(zhuǎn)過身,楊昭就站在他身后。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很近。
楊昭低著頭,她看見陳銘生挽起的褲腿,抬起頭,輕輕摸了上去。陳銘生的腿動了動,他說:“怎么了?”
楊昭的手剛好放在他的斷肢上,那里的感覺很奇怪。
他的腿因為受過重傷,經(jīng)常覺得麻木,可現(xiàn)在隔著一層褲子、一層皮膚,陳銘生依舊覺得楊昭掌心輕柔的力道和溫柔的熱度直達深處。
那是一種充滿意味的撫摸。
他微微往后退了退。
楊昭松開手,抬頭看他。
她對陳銘生說:“下面條吧!闭f完,她轉(zhuǎn)過身打算給陳銘生讓開地方。
她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一股力氣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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