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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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銘生一手握著兩個西紅柿,一手拉過楊昭的胳膊,輕掐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下。
陳銘生的吻,似乎和這個院子、這間屋子一樣,有一股安穩(wěn)陳舊的氣息,楊昭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與薛淼身上常年不變的香水味不同,陳銘生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肥皂香,混著他身體溫熱的氣息,圍繞在楊昭周圍……她覺得,她此時,應是融入了剛剛她看到的那幅逆著光的剪影里。
陳銘生沒有吻多久就放開了楊昭,他低頭看著她,說:“這里太窄了,進屋里等吧,我做好拿過去!
楊昭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廚房。
水已經(jīng)燒開了,陳銘生把面條下鍋,又切了一根黃瓜,和切好的西紅柿一起放到鍋里。
放好調(diào)味料,陳銘生站在鍋前,靜靜地看著鍋下躥起的青紅色火苗。
過了一會兒,面條好了。陳銘生關了火,把面條盛在一個碗里,然后拄起拐杖,再去拿面碗的時候,面碗已經(jīng)有些燙手了。
陳銘生只能一手扶著拐杖,一手端著面碗,他也不能走得太快,面湯會灑出來。
他把面碗端進屋,放在桌子上,松開手的時候,陳銘生不自主地搓了搓指尖,上面已經(jīng)壓出了兩道紅印。
等他抬起頭,剛好看見躺在床上的楊昭。
她睡著了。
陳銘生一愣,撐著拐杖來到床邊。
楊昭側(cè)身倒在床上,看起來已經(jīng)睡熟了。陳銘生站起身,把窗簾拉上。屋子里暗了一些,陳銘生轉(zhuǎn)過頭,看見微微泛黃的光照在楊昭的臉上,安靜又溫柔。
陳銘生坐在床邊,看了很久。
楊昭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
她剛剛睜開眼,有些摸不著頭腦,動了動,沒有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躺著個人。
“陳銘生?”楊昭扭過頭,也只看見他半個身影。陳銘生在她身后抱住她,楊昭感覺到頭頂上輕微的鼻息。
“陳銘生?”她又叫了他一遍。
“嗯?”陳銘生被她吵醒,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也從睡夢中醒過來,聲音中帶著點慵懶。他動了動,又把楊昭攬住。
楊昭被他抱在懷里,她的后背緊貼著陳銘生的胸口。屋子已經(jīng)有些暗了,她看了一眼窗子,黃昏的紅光順著窗簾的縫隙,形成有些明亮的一道線條。
她的目光向下,看見屋子角落里,堆放著四五個啞鈴,還有一摞不同重量的啞鈴環(huán),從大到小疊上去。
楊昭說:“陳銘生,你健身嗎?”
陳銘生閉著眼睛回話道:“不!
楊昭說:“那些是什么?”
“嗯?”陳銘生終于睜開眼睛,也看見墻角的啞鈴,他重新閉上眼睛休息,有些發(fā)懶地說,“舉著玩的,習慣了。”
楊昭抬起頭, 陳銘生把胳膊放到下面, 楊昭枕了上去。她問陳銘生:“沉嗎?”
陳銘生笑了笑,“不沉。”
他笑的時候,楊昭感覺到背后跟著他的胸口一起輕輕顫動。楊昭轉(zhuǎn)過身,與陳銘生面對面躺著。
陳銘生個子很高,上下都比楊昭長了一截,把她整個包了起來。
楊昭低聲說:“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晚,今天有些困。”
陳銘生說:“我也一樣。”
楊昭說:“我要定鬧鐘。”
陳銘生說:“你想幾點起!
“晚上八點,我要去接小天!
陳銘生閉著眼睛,低聲說:“睡吧,到時候我會叫你!
楊昭是個很有規(guī)則的人,但是這一次,她聽到陳銘生說睡吧,真的就閉上了眼睛,一點擔憂都沒有地睡著了。
這一次,楊昭沒睡多一會兒就醒了。
她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陳銘生換了一個姿勢抱在懷里。
陳銘生似乎醒得比楊昭還早,他靠在床頭,楊昭躺在他身邊,陳銘生一只手抱著她的肩膀。
她稍稍一動,陳銘生便注意到了。
“你醒了?”
楊昭抬起頭,看著陳銘生,“嗯,幾點了。”
“晚上六點二十!
可能是睡得太多,楊昭覺得太陽穴有點發(fā)脹,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有煙嗎?”
陳銘生一伸手,從床邊拿來一盒煙,遞給楊昭。
煙盒里插著打火機,楊昭拿出一根煙,點著。
陳銘生說:“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楊昭搖搖頭,坐了起來,說:“不用了。”
她轉(zhuǎn)過頭,陳銘生靠在床頭看著她。他的胳膊被楊昭枕得有些發(fā)紅,楊昭看了一會兒,下床穿鞋,“我去一趟洗手間!
陳銘生家的洗手間也小得可憐,不過好在干干凈凈。洗手臺上擺了兩個肥皂盒,楊昭看了一眼,一塊香皂、一塊肥皂。
楊昭淡淡地挑眉,她覺得這兩個基本就是代表著“洗面奶”和“洗衣液”了。
墻上有一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條灰色的毛巾,除此以外,洗手間里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了。
楊昭對著洗手臺上方小小的一塊方形鏡子瞧了瞧。她今天沒怎么化妝,所以睡了一覺起來看著也還算正常,只是眼眶下隱約泛著黑,襯著洗手間里冷冷的白光,看起來有些憔悴。
楊昭想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不能調(diào)水溫的。她拿冰冷的水輕輕地往臉上灑了灑,頓時覺得清爽了很多。
楊昭回到屋子里的時候,陳銘生也起來了,坐在床邊。她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碗面條,現(xiàn)在已經(jīng)涼透了。
楊昭說:“對不起,讓你白做了。”
“沒事!标愩懮戳丝礂钫眩f,“你現(xiàn)在應該還餓著吧!
楊昭剛醒的時候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下地活動了一下,肚子也就開始餓了,陳銘生要是不在這,她都打算把桌上這碗坨掉的面吃了。
楊昭點頭:“有些餓。”
陳銘生說:“家里沒什么東西了,去外面吃吧,還快一點。”
楊昭說:“好!
陳銘生說:“你等我換件衣服!
陳銘生脫掉背心,彎腰在床下的箱子里翻衣服,楊昭就在一旁看著。
她說:“你身上怎么這么多傷疤?”
陳銘生衣服還沒找到,聽見楊昭的話,直起身子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確實有幾塊傷痕,小腹上的傷痕最明顯,從肋骨的地方開始,一直到腹部,有明顯的縫合痕跡。
楊昭說:“你動過手術?”
陳銘生默然,隨后點了點頭,“是動過。”
“得了病嗎?”
陳銘生隨口道:“嗯!
他彎腰再去找衣服,拿出件白色的半袖衣服,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楊昭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了。她說:“你先別動!
陳銘生坐在床上,沒有動,“怎么了?”
楊昭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陳銘生的肩膀,陳銘生順勢往后靠了些,楊昭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條細長的傷疤,有些曲折,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愈合了,但依舊有明顯的淺黑色印記。楊昭低著頭看了一會兒,然后直起身,看著陳銘生。
陳銘生一見到她那副標志性的表情,就覺得要不好。
果然,楊昭神色淡淡地看著他,說:“陳銘生,什么病把刀開在這個位置?”
陳銘生沉默了一下,試探地說:“闌尾炎?”
楊昭冷笑一聲,說:“闌尾炎需要這么長的刀口?醫(yī)生是不是順便把你的腸子也摘了?”
陳銘生:“……”
楊昭一語不發(fā)地看著陳銘生。
她站著,陳銘生坐著,不管怎么看,這目光都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陳銘生靜默的時候,楊昭的余光看著他赤著的上身。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陳銘生的肩膀。他的肩很寬,胸膛結實,斜方肌和鎖骨相連的地方形成一個好看的坡度。
他的背有些微微的彎曲,楊昭淡淡地向下看了一眼。陳銘生并不瘦,但他坐的時候,小腹是凹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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