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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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一鈞和董潔離開馬斯南路寓所的第二天,沈秋雨卻出現(xiàn)在這里。他在一個角落里蹲下,像是尋找著什么。當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磚縫里有一個小東西微微閃爍著銅光,便情不自已地將那個金屬物摳了出來。那是一把鑰匙,而這個藏鑰之所是他和夏一鈞十年前的約定。
沈秋雨打開公寓的門,走進去。房間陳設已非十年前了,煥然一新,一塵不染。沈秋雨便知,最近還是有人住過的,那么夏一鈞就在上海,或者剛剛離開?桌子上擺著一張紙,非常醒目。沈秋雨過來,見上面寫著:我們又要一起上課了!
沈秋雨會心一笑,將紙疊好,揣進了上衣的內兜?伤D了頓,又把那紙?zhí)统鰜,還原在桌面。
在一間布置考究的客廳里,坐著躊躇滿志的葉平文。他蹺著二郎腿,雙眼瞇縫著,似在藐視眼前的浮云,又像在細數浮塵的數量。他的小腹微微隆起,仿佛正在抬升的新山脈——在上海的這段歲月里,他的確發(fā)福了。
與葉平文鮮明對照的,是坐在一旁直打哈欠的陳天蔚,后者明顯瘦削了。也許是特務工作十分辛苦,也許是時刻提防地下黨的暗害,也許是在思謀著新共產黨的未來,陳天蔚已經把熬夜當成了便飯,而把白晝當成了夜宵。他晨昏顛倒地靠在沙發(fā)上,在半夢半醒之間喝了口水。
派克筆與葉平文、陳天蔚寒暄之后,便坐在東南角的沙發(fā)上,默然無語地等著沈秋雨的到來。他特別喜歡坐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觀察周圍的動靜,頗似當年在江西寧都那樣待在雜貨鋪里品察著蘇區(qū)的一點一滴。他早就耳聞葉平文的大名,如今見到不覺有啥神秘倒覺得像個學究。
沈秋雨進來時,徑直走向葉平文,微微頷首道:“葉兄,你胖了!”
葉平文站起來,哈哈笑起來:“你也不瘦啊。”
“奇怪了,現(xiàn)在可是多事之秋啊。”沈秋雨明知故問著。
葉平文便道:“那說明咱們心很寬,能容下這個亂世啊。”
沈秋雨坐在葉平文旁邊,沖陳天蔚和派克筆打了招呼,才說:“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呢,是想議一議目前上海地下黨的事。最近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多倫路上 出了一起爆炸案,這是針對我們的。我判斷,這個作案的人很可能就是來自北平特組的周正。他和其他特組成員越獄之后,很可能一起潛入上海,對已經破損殆盡的 上海地下黨也是個補充,F(xiàn)在,我們要著力解決的就是這個。哦,此外,還有夏一鈞,也來上海了……”沈秋雨頓了頓,撩了眼葉平文。
“夏一鈞,誰?”陳天蔚問。
葉平文道:“我們的真正對手,其他人都是小菜一碟。他……”
“有那么厲害?”陳天蔚又問。
葉平文屁股挪了個窩兒:“他是個特別能戰(zhàn)斗的家伙,喜歡一個人行動,經常和組織為難。我以前還是他的上司,就特別能感受這一點……”
“那不是很個人主義么?”陳天蔚又說。
葉平文撓撓頭:“就是這個人主義的夏一鈞啊,經常會鬧出些出人意料的事啊,F(xiàn)在,他也在上海,那咱們就有的干了。”
一直沉默的派克筆這時從嘴里蹦出幾個字:“不如先清除外圍。”
葉平文“哎”了一聲,又道:“若能找到夏一鈞的行蹤,那是最好。但如果能先清理掉地下黨的組織,那么夏一鈞就成了孤魂野鬼哩。組織,對于中共來說,是靈魂。所以,我們還是要在其中發(fā)展細胞啊。”說著,他望望沈秋雨。
沈秋雨接過話頭道:“我們在這方面還沒能深入進去,已經進去的也因為鄺珠海等人的落網而暴露。細胞的培養(yǎng)需要契機,目前倒是在破壞組織上可以先行一步。”
派克筆振振有詞道:“現(xiàn)在,我們已經發(fā)現(xiàn)了周正的線索。他去過面館。”派克筆覷了眼陳天蔚,“他還去過化學品商店,他的炸藥看來是自己配的……”
生怕被派克筆搶功的陳天蔚一直很郁悶,如今見派克筆又一次搶了風頭,心有不甘,便插話道:“自己配的炸藥能產生那么大威力么?”
派克筆點點頭:“確實,他配的炸藥威力并不大,但是他巧妙地找對了爆炸點,一旦開啟信箱,威力巨大。”
“哦,那么神?”陳天蔚將信將疑。
沈秋雨卻道:“天蔚啊,你是破獲地下黨的功臣和能手。你倒說說,下一步怎么辦呢?”
陳天蔚立刻來了精神:“以我對地下黨的了解,我主張繼續(xù)嚴刑逼供那些被捕的地下黨,同時來一次大搜捕,把地下黨殘余勢力一網打盡,一勞永逸!”
派克筆立刻說:“這好么,動作太大了。其實要想干掉地下黨,只要能掌握他們的活動范圍就可以了。”
“可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啊,不如打草驚蛇,然后密切跟蹤。”陳天蔚為自己辯護著。
“有了!”葉平文拍了拍沙發(fā)扶手,“我們給他嵌個細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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