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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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八:這周你已有或者試圖嘗試與年紀適當?shù)娜税l(fā)展過什么人際關系嗎(非性愛的)?
我沒什么可報告的。
問題九:請寫出所有接觸過的小孩子的姓名、年齡、與你的關系、進行了何種接觸,以及在場伴護者的名字。
我沒什么可報告的。
所以就這樣了,又一份本周匯報,又一次援助小組會。
你知道我們在會上都做些什么嗎?我們都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和自己女兒上床的父親會說自己其實強過和十五歲祭壇侍童睡覺的神父,猥褻兒童的家伙會說自己 勝過那些強奸犯,用糖果、溫情或其他好處誘奸受害者的會說自己比那些使用暴力的怪物們要更善良,而使用暴力的畜生們爭辯說他們比誘奸犯好,因為后者會使受 害人心懷負罪感。政府把我們攏在一起就像其他任何組織一樣,我們竭盡全力想要證明自己的不同。
你知道為什么這些集會還挺管用嗎?因為沒人能像騙子一樣識別出其他的騙子,承認吧,這個房間里,我們都是職業(yè)老手。
集會的頭半個小時就在填寫這些一周報告中過去了,然后這幾個月里破天荒頭一次,我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要被抓起來了。”
談話中斷。布倫達•簡女士清了清喉嚨,調整了一下膝蓋上的文件夾,“艾丹,似乎你有事要說。”
“是的。我住的那條街上有個女人失蹤了,我想如果他們找不到她,就會怪罪到我頭上。”我?guī)е瓪庹f。這讓我有點驚訝,直到現(xiàn)在我都以為自己已經認命了,但也許我到底還有點期待。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在彈手腕上的橡皮圈,毫無疑問這是憤怒的表現(xiàn),我強迫自己住了手。
“你殺了她?”溫德爾問。溫德爾是個白人肥佬,留著整齊的胡子,他受過良好的教育,相當有錢,嗓音很輕浮。溫德爾還是一個這種貼金游戲的好手:他只是個可憐的被作弄的暴露狂,只暴露,不接觸,把他和我們這類人放在一起,只能說明司法制度是多么不人道。
我不知道溫德爾是不是只暴露不接觸,理論上說,作為性犯罪者治療方案的一部分,他要提供自己所有罪行的完整記錄,然后是對犯罪歷史進行測謊檢驗,價格150美元。(我補充一下,這錢我們得自己付,而且必須一直付到我們通過測謊檢驗為止。)
個人來說,我認為溫德爾是個他媽的瘋子。可憐的、被作弄的暴露狂?去他的。溫德爾總是瞄準某個特定的受害群,比如,他喜歡去敬老院,把他那三百多磅的 白花花的肉屁股亮在那些連遮住眼睛的力氣都沒有的長期臥床的病人面前,然后他會開車去青少年心理健康診療所,在一蹶不振剛得知自己有了兩個月身孕的十四歲 少女面前搖晃自己那根玩意兒。但是,多數(shù)時候他喜歡去戶外強奸心理危機診療所,把自己的一堆肥肉曬在已經深受創(chuàng)傷的女人面前。
他的最后一個受害人回到家后,上吊自殺了,但是溫德爾會跟你說,他并不像我們其他人那樣惡劣。
“我沒碰過她,”我回答說,沒有理會溫德爾會心的壞笑,“我甚至都不認識她,但這無所謂,警察會搜索數(shù)據(jù)庫,我的名字就會蹦出來,他們就會拘捕我,還 不準保釋。他們盯上我了,我完了。”我又開始彈我的橡皮圈?吹贸霾紓愡_•簡女士在注視著我,于是我又一次強迫自己住手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對此你有什么感覺,艾丹•布魯斯特?
無路可走了,我想大聲喊,真的,真的無路可走了。
“一個女人失蹤了?在南部?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另一個小組成員,蓋里•普羅韋西大聲問。蓋里是個三十七歲的酒業(yè)投資經理人,因為對朋友十一歲的女兒進 行了不恰當接觸而入獄,妻子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他,家里人到現(xiàn)在都不和他說話。在我們所有人當中,他可能是最有希望的。因為一方面,他看起來仍然像一名體 面的專業(yè)人士,而不是被判有罪的性變態(tài);另一方面,他似乎真的在悔過,并且努力在戒酒。蓋里是個嚴肅的人,安靜但聰明。這一屋子的所有人里面,我最喜歡 他。
“那女人昨晚失蹤的。”
“新聞可什么也沒說。”
“我不知道。”我聳聳肩。
“她多大?”溫德爾問,直切要害。
我又聳了下肩,“她是個孩子媽,大概二十五六吧。”
“她是成年人,你可以放松點,而且,你又沒有暴力犯罪史。”
吉姆微笑著說。吉姆是我們小組唯一一個三類性犯罪者,意味著在我們所有人當中,他是最危險的一個。像溫德爾這樣的露陰癖或許最有可能成為重犯,但是像 吉姆這樣頑固的戀童癖才是真正可怕的怪物。吉姆承認他只對八歲男孩感興趣,近四十年里大概和三十五個孩子發(fā)生過不恰當關系,十四歲時給人當臨時保姆就開始 干了,現(xiàn)在他五十五,日益減少的睪丸激素終于讓他緩和下來。而且醫(yī)生們在給他服用大劑量的抗抑郁藥,其副作用就是抑制性沖動。
然而,就像我們在每周集會中討論過的,你很難改變一個人的性偏好。你可以教一個人去偏好成人,但是要從某個人的性取向中“除去”一些什么,換句話說,叫他不去偏好兒童卻是十分困難的。
吉姆喜歡穿羅杰斯先生牌的套頭衫,喜歡吮奶油硬糖,從這一點看,我猜他幻想最多的可能還是沒有發(fā)育的男童。
“我不知道這要不要緊,”我說,“被登記的性犯罪者就是被登記的性犯罪者,我想他們會先逮捕,再盤問。”
“不,”蓋里,那個投資經理人反駁道,“他們會先見你的假釋官,這是他們的程序。”
我的假釋官,我驚訝地眨眨眼,我已經完全忘記她了。我假釋滿兩年了,每個月我都要被責令去報到,頻繁得已經讓我注意不到集會的存在了,不過就是又一次 的書面工作和義務性的表格簽名。像我這樣的,八分鐘就能全部搞完:復印付款存根,上交治療顧問的信,證明我支付了每周的咨詢費,等等,然后我們又可以快活 過上三十天。
“你覺得你的假釋官會怎么說?”溫德爾問,瞇著眼。
“沒什么可匯報的。”
“你今天上班了?”布倫達•簡問。
“是的。”
“沒有喝酒,沒有吸毒,沒有上網?”
“工作,走路,不喝酒。”
“那應該沒事。當然,你有權申請律師,如果你開始感覺不對勁了,你就要提出申請。”
“我覺得是她丈夫干的。”我聽見自己說。沒什么原因,就是那套給自己貼金的游戲?窗,我不是壞人,他才是。
我的組員為我辯護,頻頻點頭。“是的,是的,”有幾個答道,“這種事不總是丈夫嗎?”
溫德爾臉上還帶著那種冷笑。“好像她不是十四歲——”他開口了。
“溫德爾。”布倫達•簡女士打斷了他。
他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只是說她好像不是那種可以誘惑人犯罪入獄的金發(fā)美人。”
“哈林頓先生——”
溫德爾舉起肉乎乎的手,表示投降。但是,最后他又轉回來對我說了些有用的:“嗨,孩子,你還在那個街區(qū)的修車廠干活,對嗎?希望那個失蹤的女人沒在那兒修過車。”
我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了桑德拉•瓊斯的身影,她站在灰色柜臺的前面,長長的金發(fā)掖在耳朵后面,微笑著把鑰匙遞給維托,說:“當然,我們五點會來取的……”
有生以來第二次,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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