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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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他剛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桑德拉不在的時候,覺得很疑惑,甚至有點緊張。他按照正常的步驟開始找:檢查了地下室,檢查了閣樓,檢查了屋后的小棚子。然后他 撥打了她的手機,結(jié)果聽見手機在她的拎包里響了。這鈴聲提醒他把拎包里的東西都翻找一遍,盡管有點心不在焉,他還是翻看了她的軟面抄筆記本,想看看她有沒 有神奇地記下某個定在午夜的約會。到了凌晨兩點三十分,他確定他妻子沒有策劃什么失蹤事件,便開始去外面尋找。他在周圍低聲喊著她的名字,就像人們在找他 們的貓一樣。
她不在她自己車?yán)。她也不在他的車(yán)。而且,她還是沒回家。
于是他在那張雙人沙發(fā)上坐下,開始思考整件事情。
他回到家時,門是鎖著的,包括門把手上的鎖和兩道插銷。這就暗示著桑德拉完成了她在臨睡前的例行檢查。他檢查了廚房的櫥柜,發(fā)現(xiàn)了批改過的作業(yè)本,這就意味著桑迪也已經(jīng)做了蕾睡著之后的例行功課。
那么,晚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勁呢?
他的妻子不夠完美。對此,杰森和任何人一樣清楚。桑迪很年輕,她有過狂放不羈的少年時代,F(xiàn)在,在二十三歲這個相對還算稚嫩的年齡上,她已經(jīng)在努力撫 養(yǎng)自己的幼女,同時生活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還要適應(yīng)新工作。自從學(xué)期開始后,她的態(tài)度就變得更加疏遠(yuǎn)了,開始時是過于安靜,接著,從十二月份開始,她變 得過于客氣,客氣得很不自然。他之所以考慮二月份外出度假,就是因為她的情緒變得如此糾結(jié),如此……不同以往。
他確信,她是想家了,尤其到了冬天,盡管她從沒提過。他確信,有很多次她希望能出去走走,能感受自己的青春活力,盡管她從沒提過。
他自己也想知道,到底她會嫁給他多久,不過還是那樣,她從沒提過。
現(xiàn)在,他想她了。這想念讓他心痛。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回家的時候看見她蜷縮在他們的床上,她睡覺時的樣子,跟他們的女兒像得出奇。他喜歡她那種懶洋洋的南方作風(fēng),還有她對胡椒博士飲料的迷戀,還有她微笑的時候,浮現(xiàn)在左頰上的那個小酒窩。
當(dāng)她安靜的時候,她身上有種溫柔氣質(zhì)能夠安撫他。當(dāng)她和蕾一起歡笑的時候,她迸發(fā)的活力讓他如觸電擊。
他喜歡看她給他們的女兒讀故事。他喜歡聽她在廚房里忙活的時候哼著小曲。他喜歡她的金發(fā)像卷簾般垂落在臉上的樣子,還喜歡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看著的時候,那羞紅了臉的模樣。
他不知道她是否愛他。他一直沒弄清楚。但她一度需要過他,而對他來說,那就足夠了。
她離開了我。這是他在凌晨三點的時候,坐在家里活動室空蕩蕩的陰影中時,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二月份的假期里,他試著做出補償,可結(jié)果卻是場災(zāi)難。所以桑迪最后選擇了離開他。
但是,隨即他又推翻了自己剛才的結(jié)論:桑迪也許對婚姻抱著矛盾心理,但她對蕾的態(tài)度可不矛盾。也就是說,如果桑迪是自愿離開了家,她應(yīng)該會把蕾也帶 走,或者至少,她會帶上自己的拎包。她沒有這么做,就說明是另一種情況:桑迪的離開,并非自愿。發(fā)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就在這兒,就在杰森自己家里,當(dāng)他 的女兒還在樓上睡覺的時候?伤麉s對此一無所知。
杰森是個保守的人。他承認(rèn)這一點。他傾向于邏輯思考而不是感情用事,傾向于事實而非假設(shè)。他能成為一名稱職的記者,這也是原因之一。他最擅長對海量數(shù) 據(jù)進行篩選,從中提煉出最富價值的信息,并將其整合為新聞。他不會讓自己陷入憤怒、震驚或悲痛的困境。他對波士頓市民,或者從總體上說,對全人類的看法, 不會受任何先入為主之見的影響。
杰森一直以來都相信,有可能發(fā)生最糟糕的情況。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而且正因如此,他也用其他各種事實來武裝自己,也許是因為相信,盡管有點兒傻,如果他知道得夠多,那么這一次他就會安全了。他的家庭不會遭受苦難,他的女兒會安全而健康地長大。
只是現(xiàn)在,他的面前是一大堆有待解開的謎團,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控制。
從警方離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個小時了,只有一名警察還留在房子外面,坐在車?yán)铩D蔷熘虚g出來過一次,在五點鐘左右。杰森本來覺得,警方整個早上都待在 他家里的過程既漫長又痛苦。現(xiàn)在,他意識到,警方的缺席比那更糟。那些探員們都在干嗎?蒂蒂•華倫警長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供出了那個性犯罪者鄰居,可她有 沒有上鉤;抑或,頭號嫌疑犯仍然是他自己?
他們有沒有拿到電腦的搜查令?他們會不會把他趕出家門,強迫他去警察局?他們到底需要什么樣的證明?
更糟糕的是,要是他們逮捕了他,蕾怎么辦?
杰森繞著咖啡桌一圈圈地踱步,如此快節(jié)奏的轉(zhuǎn)圈讓他頭暈,可他就是停不下來。他在本地沒有親人,沒有好友。警方會不會聯(lián)系桑德拉的父親馬克斯,把蕾送到佐治亞去,或是,邀請馬克斯過來?
而如果馬克斯真的來了,他到底會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杰森亟須制定策略,某種應(yīng)急計劃。
因為桑迪失蹤的時間越久,情況就會越糟。警方會不斷刨根問底,拋出更棘手的問題。而不可避免的是,消息會走漏,媒體會蜂擁而至。杰森自己的同事會像猛獸般朝他撲過來,把他的樣子傳播到全世界。杰森•瓊斯,失蹤女性的丈夫,正在調(diào)查中的本案利害關(guān)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