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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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的妻子和女兒也注意到我了。他女兒面露疑惑,納悶著我為何靠近他們。他的妻子(她叫做雪拉)肯定還記得我,她非常鎮(zhèn)定,我看得出來她眼里流露出靜謐的同情。
韋恩警長主動和我握手致意,并介紹我認識他的妻子、女兒以及外孫。他粉飾太平,就像制止酒吧里打架鬧事的人一樣,他好像說我是某個老朋友的女兒,久別 重逢。我們聊著那天天氣多好、公園多漂亮,他告訴我其他孩子的事情,他有個成年的兒子住在紐約,他外孫女總是躲在媽媽的雙腿后面,還有他那愛追松鼠的外 孫,他們令人驚嘆不已。
我跟他說那年秋天我就要去讀大學了,然后韋恩警長再次跟我握手致意,全然無聲的贊同。他看著我,看著我這么多年來變成什么模樣。
他看著我,這唯一的幸存者啊!
然后他們繼續(xù)原本的行程,循著蜿蜒的小徑走到天鵝船;我看著他們剛剛駐足、現(xiàn)在空蕩蕩的地方。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得再見韋恩警長一面。
我必須得到他。
隔天,我打電話給他。我說很高興能在公園巧遇,他的女兒很漂亮,外孫們也都很可愛,可是我有些疑問,我不想令他為難,但希望能一起吃個晚餐,一次就好。
我聽得出來他有些勉強,但他是個品德高尚的男人,所以他的品德戰(zhàn)勝了一切,把他帶到我身邊。
我把地址給他,我秋天才搬進那間公寓套房,算是準備進大學的一小步。我暗示他可以先過來接我,然后我們一起去吃晚餐,但我已經知道另一個劇本。
我把日式床墊收起來,拉出紙牌桌,鋪上我最愛的花卉圖案桌巾,以紅色、黃色的陶盤搭配色彩濃艷的桌巾,正中間是朵令人驚艷的紫花。兩根白色長蠟燭插在水晶燭架上,那是我母親的結婚禮物,她打開包裹時肯定歡欣愉悅、充滿期待。
她不可能知道的,我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她不可能知道的。
我穿著超低腰牛仔褲與有扣子的白色上衣。我把深色的長發(fā)放下來,我喜歡這個模樣,燈光下令人驚艷的深色頭發(fā)。
外衣下,我穿的是全世界最輕薄的香檳色二分之一罩杯內衣和蕾絲丁字褲,我不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但我知道如何善用自己所擁有的。
韋恩警長到達的時候,我看得出來,他對眼前的畫面并不是很高興:狹小公寓正中央放著漂亮的桌子,空氣里彌漫著意大利面和醬料在鍋里翻騰不已的氣味。
我不給他機會思索這是什么情況。
我馬上對他說:“進來吧,進來吧。”我臉上堆滿燦爛的笑容和青春的朝氣。“很抱歉這里很小,住在市區(qū)就是不一樣。”他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我就拿起 他的外套,邊跟他閑聊,邊把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我告訴他,我知道原本是說要出去吃,但我有點緊張要在大庭廣眾下討論這種事,如果他不在意,晚餐可以吃我自 己做的意大利肉醬面,雖然不是什么大廚師,但我還在學習,吧啦吧啦吧啦……
這可憐的男人還能說什么呢?這可憐的男人還能怎么辦呢?
他要我放心,他覺得這間公寓很棒,醬料聞起來很香,我們當然可以在家里吃,只要我覺得舒服自在就好。
我請他在餐桌前坐下,為他倒了一大杯紅酒,我自己則什么也沒喝,因為好像有點不大妥當。我還放了些音樂,他的樣子不像是聽九寸釘樂團的那種人,所以我放了張輕爵士。
我們先吃晚餐的色拉,他正襟危坐,葡萄酒一滴都沒碰,視線直直望著他的盤子。他老得很瀟灑,身材剛好,強壯但不肥胖,臉龐寬闊,蓄著大胡子,頭頂長著一頭灰發(fā),行事簡潔利落,這點很吸引我。
他問起我阿姨、我的學校課業(yè)以及未來計劃,我向他描繪了一張新生活的藍圖,告訴他我在進步,他想聽的是這些話。他曾經抱著我走出我父親的家,手臂緊緊環(huán)繞我骨瘦如柴的肩膀,溫暖地在我耳邊低聲說:“寶貝,別看,你現(xiàn)在安全了,沒事了。”
我把筆管面裝盤,淋上紅色醬料。
這時我突然認真起來。
我沒有問起父親的事,只是不斷挖掘韋恩警長擁有的那些美好而閃耀的記憶,像是愛笑的母親、總是調皮搗蛋的約翰尼,以及熱心照顧小動物的娜塔莉。從他口 中,我得知姐姐曾經收留一只被卡在車子下的受傷野兔,照顧它直到痊愈,長大后還想從事與動物有關的工作;我哥哥總喜歡爬到樹上,然后叫我媽媽過去看,這樣 她就會舉起雙手,發(fā)出好像很可怕的尖叫聲。
當然,這些回憶緊跟著他,對他的傷害可能比對我還多,因為他們在他心中是真真實實的,然而早在好久好久之前,他們在我心中就已化為幻影。
他將酒一飲而盡,誰能怪他呢?
接著他主動幫忙洗碗盤,我看著他在我那小小的廚房里忙來忙去,經過情緒緊繃的兩小時加上一整瓶香緹葡萄酒,這時他的動作已經不太穩(wěn)定了。他把盤子堆在 水槽里,一個一個洗過,再把它們堆起來浸泡,接下來是平底鍋、他的葡萄酒杯、我的水杯、兩支叉子、兩支湯匙以及兩支刀子。
他回到餐桌的時候,我看見夜晚在他臉上留下憔悴的線條,他想要說話,但我不讓他說。
“噓,”我說,“噓……”
我解開上衣的第一個扣子,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一寸一寸地露出古銅色的赤裸肌膚、修長的線條、貼身內衣褲的一縷蕾絲花邊。
“別這樣,”他說,“你不應該……這樣不對——”
“噓……”
我跨坐在他的腿上,將襯衫全部打開,臀部抵著他的胯下輕輕搖動,他再度試著抗議,嘴巴說著模糊的字句。我假裝沒聽見,雙手撫過他的短發(fā),觸碰他堅毅的肩膀線條,當身上的白色襯衫滑落到地板上,我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響應我,我弓起背部,把自己交給他。
“丹妮爾……”這是他最后一聲無助的請求。
“噓……”
我領著他的唇到我的胸前。終于,我感覺他的唇覆蓋著我內衣之下的乳頭,這時一股迫切的欲望將我淹沒,純粹的欲望,比任何傷痛都更深沉的欲望。
我讓他進來,這個曾經救過我的男人,在這短暫的時刻里,他也屬于我了。
幾年過后,我完成了大學學業(yè),從事兒童醫(yī)護的相關工作,這時我才終于了解那晚我對韋恩警長造成的傷害。我傷了他,把那樣的痛苦烙印在他身上,強迫他背 負我的傷痕。在往后的人生里,這品德高尚的男人都要帶著那晚出軌的記憶,和他的妻子、女兒以及外孫們共度余生,他知道自己不是個盡責的丈夫、父親以及社區(qū) 人民的保姆。
在那之后,夜晚睡覺時,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只能獨自面對血跡斑斑的畫面和無煙火藥的氣味,沒有人會再來把我從父親家里抱出去了。
我想這種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
5
晚上十一點五十三分,現(xiàn)場工作結束。案子還沒完,但今天到此為止了,警探們準備返回總部開案情研討會。全警局的人力足夠辦案,卻不代表能終結這個案子。因此他們必須選出代表,如果無法完成工作,這個人會代替全體人員上斷頭臺,以示負責。
獲此殊榮的人正是蒂蒂,雖然不太意外,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發(fā)表一下得獎感言才對。
“本人非常感謝大家對于我們的信任,謹代表本小組感謝——”
房間后段傳來輕蔑、不滿的叫囂聲,幾個人把紙張揉成一團往前方丟。蒂蒂撿起離她最近的攻擊武器,緩緩地放低手將球拋回去。
“當然,我們希望到早上的時候,所有現(xiàn)場檢驗工作能完成——”
接著又是一陣噓聲,這時,有個比較聰明的傻子發(fā)現(xiàn),還有六分鐘就是早上了,這次蒂蒂接過丟到她眼前的新紙團,視線盯著那位警探。
“現(xiàn)在你們可以回去保護波士頓的好市民們了。”周圍的喧鬧聲越來越大,蒂蒂做出結論,“這個案子我們先頂著。”
她坐下的時候,副警司翻了個白眼,但什么話也沒說。對他們而言,在那樣的命案現(xiàn)場里,黑夜變得更冗長,警探們的確有權利發(fā)泄怒氣。
“要開記者會。”上頭只會這么說。
“嗯,這是早上的第一件事。”蒂蒂確認道。
“辦案方針是什么?”
“不知道,”她從椅背上抓起外套,向她的組員菲爾做手勢,示意他該去開車了,“等我們從醫(yī)院回來再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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