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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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瑩兄，客氣了，是我不恭，沒有提前告訴您。”錢端彥忙雙手打恭。
汪錢兩家是世交，關系非同一般，汪僧瑩比錢端彥大十歲，汪僧瑩去朝廷述職時，還在錢端彥家居住。錢端彥官居太府少卿，掌管金帛府帛、營造器物等工作。
在客廳分主賓坐下后，紅梅給錢端彥端上了茶水。
“端彥兄弟，你這次回來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有什么事情？”按他兩個的交情，錢端彥離京回家之前會給汪僧瑩來信的。
“下個月是亡母十年祭日，而我又要去九江赴職，算了下時間，來不及，我就提前回來祭祖，前天剛回來。現(xiàn)在江北局勢緊張，我過兩天得立即啟程去九江。時間很匆忙，也就沒有提前告知您。”錢端彥喝了口茶解釋道。
“那恭喜您啊，家眷怎么安排？一起回海寧了嗎？”汪僧瑩一聽錢端彥要去九江郡任職，按他級別肯定就是九江郡太守，掌握地方實權。
“這次行程匆忙，家眷隨后從京城啟程直接去九江。”
“現(xiàn)在國難當頭，你能身居九江郡太守，可以好好地展現(xiàn)你的才華，挽民生于水火。”汪僧瑩非常了解錢端彥，以前在朝廷任太府少卿，說白了就是給皇帝和宮里 采購奇珍異寶，而具體采購什么地方的，什么價格，都是那些把持朝政的人說了算，自己只是一個跑腿的而已。而現(xiàn)在外放到九江郡，管轄五六個州縣，可以實實在 在地發(fā)揮才華，造福一方，實現(xiàn)多年的鴻志。
“希望如此，但是現(xiàn)在時局形勢嚴峻，盡所能讓百姓免于戰(zhàn)火。”錢端彥又顯得無能為力，“咱們不提這個，你長年在地方做父母官，比我了解得更多。”
“好。不談國事，我們都有五年沒見了。你家的千金小姐，快三歲了吧。”汪僧瑩也不想一見面就談論這些煩心的國事，影響氣氛。
“虛歲三歲，農歷五月十七出生的。”提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錢端彥眼睛充滿著慈祥。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丑時出生。”汪僧瑩也來精神了，用手輕輕敲了下桌子說。
“沒錯，僧瑩兄好記性啊。令公子也長大了吧，能否請出來看看？！”錢端彥想到剛才在石拱橋上見到的小男孩，他想證實一下。
“好的，我讓大的出來拜見叔父大人，我家老二才幾個月大，還在吃奶睡覺，就不讓他出來了。”汪僧瑩忙對站在門外的紅梅說，“去把大公子帶來。”
鄭氏在今年夏又生了一個男孩，取名世英。汪僧瑩老來又得一子，人一下子感覺年輕了二十歲，只要衙門里面沒有重要公務，他就騎馬回到登源里，享受天倫之樂。
很快，小世華被紅梅帶來了，果然是剛才在石拱橋上指揮千軍萬馬的那個小男孩。
“過去，給叔父行禮。”汪僧瑩走過去拉著小世華的小手。
小世華看著錢端彥呵呵笑了。
汪僧瑩輕輕拽了他一下小手，小世華恭恭敬敬地向錢端彥鞠了個躬：“侄兒拜見叔父大人！”
“哈哈，孺子可教��！”錢端彥哈哈大笑，站起來用手摸著小世華的小腦袋，“僧瑩兄，您可生了個好兒子啊，胸有百萬雄師！”
“哦？！”汪僧瑩沒聽明白錢端彥的話，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錢端彥就把剛才在石拱橋的一幕說給汪僧瑩聽，汪僧瑩聽了，心里非常高興，古人云“三歲看大”，他表面上忙謙遜地說：“小兒無知，讓您這個做叔父的笑話了。”
錢端彥仔細地看著小世華，一個想法從心中油然而生，他決定找個機會說出來。
錢端彥拉著小世華問，是否開始識字了？開始讀什么書？啟蒙老師是誰？
小世華一一作答，彬彬有禮。
這時汪僧瑩坐在廳堂里，無意中看到大貴帶著一個人在側院跟楠竹悄悄說話。
汪僧瑩仔細一看，是鄭大，鄭氏的兄長，自己的妻兄，只見鄭大背一個包袱，手里拎著一個大籃子，站在大貴的后面。隨后大貴接過籃子往廚房方向走去，估計籃子里裝的是一些雞魚之類的；鄭大跟著楠竹向后院走去，應該是去見鄭氏。
汪僧瑩沒動聲色，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他知道鄭大是來干什么的。他讓紅梅把小世華帶出去，同時吩咐她把來福叫過來。
紅梅帶著小世華出去后，汪僧瑩跟錢端彥說：“今晚你在我這里過夜，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認識認識。”
“什么人？！”錢端彥有些好奇。
汪僧瑩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這個人你應該非常熟悉，但是肯定沒有見過面，要說見面也就是在進村口的時候，你見過他。”
“村口？我見過？站在大榕樹下的那個人？”錢端彥更加充滿疑惑。
“沒錯，就是他。”汪僧瑩果斷地說。
“他是誰？”錢端彥小心翼翼地問，聽汪僧瑩這樣說，這個人肯定不簡單，剛才匆匆的一個照面，雖然那人衣著樸素，但是眉心間透著英雄氣概，當時沒有在意，突然，他靈光一閃。
“你是說汪寶歡，車騎將軍汪寶歡？！”錢端彥有些驚訝，也很興奮。
“沒錯，就是他。”汪僧瑩點了點頭，他很贊嘆錢端彥的反應能力，“他常年帶兵在外，肯定沒有跟你們這些朝中大臣過多的接觸。”
“我確實是沒有跟他見過面，就算皇帝召見他，我也不夠級別去作陪啊。”錢端彥把身體微微往汪僧瑩座位上傾斜，“他每天都那樣站在村口？”
“是的，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很長時間了，自從得知楊堅在壽春設淮南行臺省，就開始風雨無阻的在那里等朝廷圣旨。”汪僧瑩感到愛莫能助。
“現(xiàn)在朝廷被那些權貴把持，皇帝成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左光祿大夫、驃騎大將軍蕭摩訶已在朝廷失寵，鑒于其女為太子妃，所以沒有被罷官，但是已無實權，他 是汪寶歡的頂頭上司，當年也是他對皇帝一再請求，皇帝才收回殺汪寶歡的圣旨，現(xiàn)在他被閑居府里；散騎常侍、湘州都督周羅喉當年是汪寶歡的副將，現(xiàn)在也已被 奪權，閑居在家。除汪寶歡之外，只有這兩個人在軍隊中擁有絕對的威信，也只有他兩個才能跟皇帝說上話，現(xiàn)在他倆自身處境都很危險，而其他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不 是被關就是被殺，指望復出，是非常困難。”錢端彥身居朝廷，能掌握最新消息，他說出來的事情讓汪僧瑩都大吃一驚。
蕭摩訶素有南朝 第一猛將之稱，出身世家，臨陣對敵，所向披靡，常單騎出戰(zhàn)，無人敢擋，戰(zhàn)功頗多。當年陳宣帝陳頊去世時，始興王陳叔陵想奪取帝位，差點殺死太子陳叔寶，是 蕭摩訶率兵斬殺陳叔陵，擁立太子陳叔寶登基。蕭摩訶因功被封為車騎大將軍，皇帝陳叔寶把抄沒陳叔陵的所有財產全部賞賜給他。不久，陳叔寶又改授蕭摩訶為驃 騎大將軍，加左光祿大夫，并經(jīng)蕭摩訶舉薦把車騎大將軍封給戰(zhàn)績卓越的汪寶歡。蕭摩訶曾說，我只是匹夫之勇，而寶歡智勇雙全，將來成就定在我輩之上。同時陳 叔寶還立蕭摩訶的女兒為皇太子妃，可謂榮寵至極。沒想到一個這樣的人物都被罷官在家，可嘆可氣啊！
而周羅喉年少時擅長騎射，作戰(zhàn)勇猛，陳叔寶登基后，他先后持節(jié)都督南川諸軍事、太子左衛(wèi)率、督湘州諸軍事、散騎常侍。戰(zhàn)功顯赫，是汪寶歡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良將。
上無靠山，下無良將，就算汪寶歡出山，勝算能有幾何？
正當汪僧瑩陷于沉思中，汪府總管來福進來了。
“老爺，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錢大人來了，您去請車騎將軍過來一起坐坐。”汪僧瑩指了下錢端彥說。
來福剛進來時，是低著頭，沒有看旁人，聽汪僧瑩說，忙仔細一看，是自己認識的錢端彥大人，忙作揖打躬。
錢端彥右手輕輕一抬：“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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