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周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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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把司馬睿的思慮放在一旁，說一說東晉初年最具代表性的一個人——周顗。
周顗是西晉安東將軍周浚的長子。周浚曾以揚州刺史的身份長期駐守建業(yè)，在江東地區(qū)有著一定的影響，史稱“甚有威德，吳人悅服”。
周顗的母親名叫李絡(luò)秀。周浚還是小將的時候，一次出獵趕上下雨，停留在李家。當時，李絡(luò)秀的父親和兄弟正巧都不在家，李絡(luò)秀與自己家的一個小婢女一起宰殺豬羊，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十人的飯菜就上桌了。周浚很奇怪，偷偷往廚下一看，就窺見一個絕色女子在做飯。等到李絡(luò)秀的父親回來以后，周浚就提出要李絡(luò)秀做自己的小妾。李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族，但是也屬于殷實之家。李父開始不答應(yīng)，李絡(luò)秀說：“我們家門第很低，何必憐惜一女？如果能與貴族結(jié)婚，也許將來對我們家有好處。”于是，她屈節(jié)做了周浚的妾，生下了周顗、周嵩、周謨?nèi)值�。等兄弟三人長大做了大官以后，母親李絡(luò)秀對三個兒子說：“我之所以屈節(jié)做你們家的小妾，就是為了我們家的門第。”在周家的幫助下，李家也終于成了高門。
有這樣一位美麗、聰慧、堅定、能干的母親，周氏三兄弟受到的栽培可想而知�？吹饺值茉谒抉R睿的朝廷中居于高位，李絡(luò)秀十分高興。老太太在一年的冬至安排酒宴，給三個兒子賜酒，高興地說：“沒有想到你們?nèi)缃穸硷@貴了，我還有什么憂愁的呢？”一向性格怪誕的老二周嵩站起身來，對母親說：“情況恐怕不像您老說的那樣。我大哥志大而才疏，名重而沒見識，好乘人之危，不是自全之道。我呢，性格太直，也不會被世人所容忍。只有老三碌碌無為，能在母親跟前盡到孝道吧！”周嵩這個人性格既直且狂。當司馬睿登基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勸進的時候，只有他講出了一番舊京還未收復(fù)而不宜登基的極其不合時宜的話來。周嵩對母親的這番話，也預(yù)示了周氏三兄弟未來的命運。
○周顗，字伯仁，俗語“我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就是說的他與周嵩相比，哥哥周顗就老練了許多。
周顗是著名的美男子，史稱“神采秀澈”。戴淵也是江南的名士，傳說他見到周顗以后，為人家的風(fēng)采所折服，一句話都不敢說。王敦是何等桀驁不馴之人，但是即使冬天見到周顗，也是滿臉通紅，流汗不已。
周顗最大的特點就是性格寬厚，對人十分友愛。有一次，周顗與弟弟周嵩在一起喝酒。周嵩趁著酒勁，瞪著眼睛對周顗說：“你的才能不如我，為什么能得這么大的名氣！”說完，周嵩順手拿起桌子上蠟燭就朝哥哥打來。周顗神色不變，躲開打來的蠟燭以后，緩緩打趣道：“弟弟你用火攻，就已經(jīng)是下策了。”
周顗的另一個特點就是喜歡喝酒，并且酒量很大。在中朝之時，周顗一次能喝一石酒，過江以后更是每天都喝醉，自稱江南沒有敵手。一天，北方來了一個老酒友。周顗很高興，立即從屋里拿出了二石酒，兩人都喝得大醉�？墒�，周顗酒醒以后，卻發(fā)現(xiàn)客人已經(jīng)醉酒而死�！妒勒f新語•賞慕》稱，“世目周侯，嶷若斷山”，意思是高峻偉岸得像山峰一樣。不過，周顗過了江以后，因為整日喝酒，酒后言行失態(tài)，造成了不良影響。庾亮就曾說，周侯末年，所謂鳳德之衰也�！妒勒f新語•任誕》注引鄧粲《晉紀》。
周顗之所以能夠從容應(yīng)對于王導(dǎo)與司馬睿之間，他寬厚和緩的性格不能不說起了很大的作用。司馬睿開始的時候，就起用周顗為荊州刺史，引起了王敦的忌憚，險些招來禍事�；氐浇ǹ狄院�，周顗采取了主動與王導(dǎo)靠攏的策略。他對王導(dǎo)說，我怎么能舍棄眼前的明公，而遠效阮籍和嵇康呢？當時，王導(dǎo)雖然是錄尚書事，但是司馬睿重用刁協(xié)，以刁協(xié)為尚書令，以周顗為尚書仆射。周顗就像是王導(dǎo)與刁協(xié)之間的潤滑劑，對兩人都不存在威脅，慢慢也贏得了王導(dǎo)的尊重。一次，王導(dǎo)枕著他的膝蓋，指著他的肚子說：“此中何所有？”周顗回答：“此中空無一物，然而，足以容納像您這樣的幾百人。”王導(dǎo)也不認為是冒犯了自己。
如今的司馬睿在漸漸打破原有的平衡。
作為御史中丞的周嵩注意到了這種苗頭。他對司馬睿上書稱：“王導(dǎo)、王廙雖然不如前賢傅說、管仲等人，但也是諸葛亮一般忠心耿耿的大臣。您能夠割據(jù)江東，雖然是您遭際時會，但也是群臣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怎么能獨是陛下您自己的力量呢？您不該受刁協(xié)等人的蠱惑，放逐舊臣。”
對于周嵩的上書，哥哥周顗不可能不知道，況且周嵩在奏疏的最后還表明：“我們周氏兄弟受陛下恩遇。我之所以盡進忠言，也是為了報答陛下。”從這一點看出，周嵩的上書也代表了周顗的立場，表明了群臣對刁協(xié)等人的不滿。司馬睿接到周嵩的上書以后，史稱“帝感悟，故導(dǎo)等獲全”。
但是，司馬睿的“感悟”，并非發(fā)自內(nèi)心。因為隨后的另外一名江南士族孔愉，也對司馬睿建議王導(dǎo)有佐命之功，國事不論大小最好都與王導(dǎo)咨詢以后再施行。司馬睿聽后非常不快，將他降職為司徒左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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