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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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幅畫由鋼筆速描而成，李可欣穿著黑邊白袍，右手握著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斜斜指地，左手抱著一個兩歲大小的孩童，是莫奇無疑。更為醒目的是她脖頸上掛著的一塊玉，似太極形狀卻又非太極形狀，魚嘴雖然互咬，魚尾卻是飛甩脫離。
畫中另有三個身披黑邊白袍的人，這三人兵刃出鞘，將李可欣呈三角之勢圍住，氣氛劍拔弩張。三人的樣貌卻畫得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莫奇心中大驚，看媽媽的服飾，跟那三人一樣，都是靈界十七庭隊長級人物！
原來老爸對自己隱瞞了很多實情，他急忙掏出手機，嘟嘟幾聲撥了一個電話，等了半晌，電話那頭傳來的話另莫奇驚慌不已：“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他以為自己情急之下按錯了鍵，又撥了一遍，結(jié)果提示依舊是空號。一股很不安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頭，聯(lián)想起自己執(zhí)行者的身份無比巧合地被罷黜，一大早回來后，直到現(xiàn)在都不見蹤影的老爸，還有那幅老爸剛畫好的畫，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徘徊，卻又匪夷所思，靈界的人十六年前追殺雙親，母親不幸被殺后，老爸帶著自己東躲西藏，出于某種原因，直到現(xiàn)在方回到雙城。老爸的蹤跡很快被他們發(fā)現(xiàn)，但礙于我執(zhí)行者的身份，不敢輕易下手，現(xiàn)在我一無是處，他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付老爸。
想道此處，背脊發(fā)涼，老爸他是不是已經(jīng)被他們……
“你快看。”柳清清驚奇的聲音把他一下拉回現(xiàn)實，她已將先前的畫向上撩起，下一張畫紙上滿滿的都是潦草剛勁的字：
小奇，當(dāng)你看到這張留言時，我已經(jīng)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不用費心去找我，以后很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生活了，你要堅強。別怪老爸狠心，我也不想這樣，但他們?yōu)榱藙?chuàng)世之鑰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父子的，你媽媽的仇更是非報不可。沒想到的是他們這么快就尋到了我的蹤跡，我現(xiàn)在得去了結(jié)這一切。
其實，沒有了執(zhí)行者的靈力對你反而是一件好事，老爸希望你過普通人的生活。最后，我告訴你你媽媽的真實身份，她曾是下界十七庭第十一分隊的隊長。
給你一個驚喜，我們留下了兩件禮物，只要你把手伸進(jìn)畫里。
老爸 留
讀完留言，莫奇的心一下沉到了底，老爸他要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一切，他一個普通人……轉(zhuǎn)身便往外沖，誓要找到老爸。
“等等。”柳清清上前一把扯住他，“你去哪找你爸。”
“別拉我。”莫奇心急如焚，“就算把整個雙城翻過來，我也要找。”
“你這樣找只是浪費時間。”柳清清一口氣道，“等你找到的時候，難說一切都晚了，再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執(zhí)行者了，你拿什么去跟他們斗。”
莫奇慕地怔在原地，殘酷的現(xiàn)實壓得他不得不低頭，可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爸去送死？
“我們現(xiàn)在要冷靜。”柳清清安慰道，“不如先看看他們給你留了什么，難說對我們能有所幫助。”
“你說的對。”莫奇緩過神，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到老爸剛作好的畫前，“應(yīng)該是這幅畫，不然它不會壓在留言的上面。”
柳清清雙眸泛著明亮的光，她緊張地伸出手指，輕輕觸在畫面上，滿懷期待奇跡的發(fā)生，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它依舊是一幅畫，一幅普通的畫。她氣得嘟起了小嘴。
“讓我來吧。”莫奇微微抱歉，說著伸出手去，手指方一觸碰到畫面，就好似碰到了水面，畫紙上泛起圈圈漣漪。他心中一動，是異次元空間，當(dāng)即毫不猶豫地伸手進(jìn)去，里面的物品觸手冰涼，其感覺像極了一把劍。
一柄以青玉為劍鞘、劍身晶瑩剔透的長劍被他從畫里拿了出來，陽光照在其上，泛起一圈璀璨的輝光。劍柄頂端粘著一塊玉，與畫中掛在母親脖頸上的玉一模一樣，應(yīng)該是父親所言的創(chuàng)世之鑰。
柳清清瞧得神乎其神：“哇，你媽媽的劍真漂亮。”轉(zhuǎn)而“噫”的一聲，道：“你快看，畫里你媽媽的劍和玉都不見了。”
莫奇仔細(xì)瞧去，果如柳清清所言，畫中的母親左手抱著自己，右手手中的長劍卻已不見，脖頸上的玉也蹤影全無。他心中大奇，老爸一個普通人，是怎么把這兩件東西化入畫中的，還有，自己被罷黜執(zhí)行者的事剛剛發(fā)生，老爸又是怎么知道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劍上，難道是母親留在劍中的靈力？
他想將玉和劍分開，可使盡了吃奶的勁，仍不能將其撼動分毫，只得作罷。心想有了媽媽的劍，斬殺普通的邪靈惡鬼沒什么問題，但憑一己之力想要與十七庭作對，只怕還差得很遠(yuǎn)，想起昨晚那神秘人的強大靈壓，挫敗感便油然而生。
“喂。”柳清清捅了捅他，“現(xiàn)在有了這把劍，我們多少有點勝算，你快想想你爸爸可能在什么地方，他說要為你媽媽報仇，多少都應(yīng)該有些準(zhǔn)備。”
莫奇暗道沒錯，十多年來，老爸一直帶著我東奔西跑，一方面是為了躲避那些人，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在暗作準(zhǔn)備，現(xiàn)在時機成熟了，回到雙城開始實施計劃。
可是，莫天一雖然每年都有不定時地帶他回雙城為母親祭拜，但每次逗留的時間不超過兩天，他對這座城市根本不了解，上哪找老爸。一籌莫展之際，目光無意間落在老爸的畫架上，想起前天晚上他在畫架前說的話，腦海中靈光一閃。
紅彤彤的夕陽懸在西邊的天際上，好像一不小心便會掉下去，火燒云彌漫半邊天，如火如荼。
風(fēng)吹過，楓葉飄落，嘩嘩啦啦，于紫羅山的山際間落英繽紛，似飄搖的流火，赤得絢爛，赤得神往。一片楓葉飄飄搖搖，落在莫奇的肩上，他將楓葉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對身邊的柳清清道：“沒想到這里的秋天這么美，漫山遍野盡是火一樣的顏色，我媽生前一定非常喜歡這樣的景色，老爸才會畫出那幅畫。”
“你是說掛在你家二樓拐角處的那幅？”柳清清看著他道。
“嗯。”莫奇點頭，“無論到哪里，老爸都帶著那幅畫。”
“那幅畫的確很漂亮。”柳清清環(huán)顧周圍山野的景色，歡喜不已，“我敢肯定你媽媽墓地的周圍載滿了楓樹。”
莫奇望著前方山道的盡頭，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不知老爸在不在那里，清清，我想你不要跟我去了，你回去吧。”
看著父親的畫架，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老爸說中秋節(jié)來看媽媽，然而一天之內(nèi)形勢急轉(zhuǎn)直下，自己被廢了執(zhí)行者身份，只怕還等不到中秋節(jié)，靈界那班人已提前發(fā)難。雖然不清楚老爸是怎么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執(zhí)行者的身份被廢除，但可以肯定的是老爸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老爸必定會在行動之前來看媽媽最后一眼。
他和柳清清一路趕來，一直沒遇到老爸，所以他相信老爸此刻依然待在媽媽的墓前。
聽他說到又要自己回去，柳清清眉頭一皺，橫了他一眼，生氣道：“你前面一直叫我回去，可我現(xiàn)在都到這了，你還要我回去，什么意思？”
莫奇轉(zhuǎn)過身，抱著她的雙肩道：“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我不想把你牽扯進(jìn)來，很危險。”
柳清清霍地推開他的雙手，哼的一聲，徑自朝前周去。莫奇跑上前拉住她，她使勁一甩，掙脫開繼續(xù)朝前走。
“清清！”莫奇一聲大叫。
柳清清卻頭也不回，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走著，越來越快，莫奇萬般無奈，只得緊追 而上，再不提要她離開的事。兩人并排行走，一步一步踩得厚積的楓葉沙沙作響，相對無語。
拐過山口，狹小的山道豁然開朗，前方一片空地上李可欣的墓地孤立，墳前卻站著一人。
柳清清低聲驚呼，拉起莫奇的手道：“你看那個人。”
那個人披著黑邊白色長袍，背向他倆望著廣闊的天地，波浪狀的長發(fā)直達(dá)腰際，天地被紅光浸染，那人的周身亦被度上了一層目眩神迷的色彩。
當(dāng)?shù)囊宦�，莫奇手中的長劍落在地上，他一顆心撲撲狂跳，那個人的背影，是媽媽！雖然不記得母親的樣子，但在父親的畫中，母親的背影是何等的熟悉，他曾一次次地幻想母親從畫中走出，將他攬在懷里，聽他歡快的訴說，也聽他委屈的哭訴。
“媽媽。”莫奇激動得顫抖起來，“真的是你嗎？”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眉黛如畫，口若桃花，神色溫柔，與莫天一畫中的李可欣一模一樣。
“阿奇，是媽媽。”李可欣喜極而泣，“我終于見到你了，快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媽媽！”莫奇再難以壓抑心中無限的激動與興奮，也不管母親為何會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
“莫奇！”柳清清大驚失色，一把拉住他，聲色俱厲，“她不是你媽媽，你媽媽早死了，她是冒充的，你看清楚。”
“不。”莫奇著了魔一般，眼神渙散，“她是我媽，你見過我爸的畫，她的確是我媽。”
“不是。”柳清清大聲道，“她不是你媽媽，她跟我爸一樣，是來害我們的。”
莫奇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厲聲道：“你有那樣的爸爸，我可沒那樣的媽媽。”
柳清清跌坐在地，聽他如此言語，心里一陣揪痛，一滴淚珠掛在睫毛上就要墜下。冷不防瞧見李可欣嘴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而莫奇就要投入其懷抱。
“不要。”她驚慌失色，一躍而起直撲過去。
紅芒一閃即逝，噗的一聲輕響，血絲飛揚，濺在被柳清清撲到的莫奇臉上。
莫奇一凜，陡然回過神，感覺到臉上的血漬還熱乎乎的，但那血，是從柳清清單薄的肩上飚出來的。柳清清昏倒在他懷里，肩上的抓痕深可見骨，鮮血猶自汩汩外流。
“清清。”莫奇一顆心差點提到嗓子眼，扶起她急急叫喚，喚了半晌，也不見她醒來，更是心急如焚，追悔莫及。
“哈哈……。”李可欣站在一旁欣狂笑起來，舔著自己一尺多長的指甲，得意非常，“小子，你看我究竟是誰。”身形朦朧起來，又逐漸清晰，變作另外一人。
“真姐！”這一驚非同小可，莫奇抱著柳清清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真姐哈哈笑道：“我們可恭候多時了，老朋友都在呢。”話音剛落，四周暗影閃動，另有九人顯現(xiàn)出來，其中一人長得不但矮，形象還非常猥瑣，正是幾天前要給莫奇開膛破肚的主刀手。他身旁站著一人，這人陰沉沉地笑著，竟是李醫(yī)生。旁邊七七八八幾人，都是當(dāng)日被莫奇絕殺的真姐的手下。
看此陣狀，莫奇心道若自己還是執(zhí)行者之身，解決你們幾個還不是小菜一碟，如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苦思良久，仍不得良策，干脆把心一橫，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將柳清清在懷中攬緊，哈哈笑道：“我堂堂執(zhí)行者豈是浪得虛名，你們幾個手下敗將，再多幾個我也不放在眼里。”說著小步小步往后退。
真姐哈哈笑道：“臭小子大言不慚，如果你還是執(zhí)行者，我們自然不敢來找你麻煩，不過我那兩個兄弟可不是白白犧牲的，他倆的死能換走你的靈力，也算值了。”
莫奇聞言暗罵自己糊涂，都怪懲處他們時太過大意，只記得真姐和猥瑣男子的面貌，完全沒留意那一干小弟的樣貌，否則昨晚也不會輕易被他們設(shè)計。當(dāng)下小心后退，往后匆忙一瞥，母親的劍離自己不過三步之遙，這時更要小心，太大的舉動只會更快地激起他們的殺性。
真姐一早已留意到他在小心地后退，只道他心知自己勢單力薄，打算伺機逃跑，一直不點破，只想看這小子能耍出什么花樣。一旁的李醫(yī)生卻早已按捺不住，生死之仇，若不將這小子開膛破肚盡噬其肉，又豈能甘心，發(fā)一聲狠道：“我等得不耐煩了，我現(xiàn)在就要吃了這小子。”身影一晃，已飛至半空，臉上掛著貪婪猙獰的笑容，十指暴長，如禿鷲一般撲落。真姐幾個手下也已按耐不住，怪笑著一躍而起，個個如同李醫(yī)生一般飆來。
他方一有動作，莫奇已暗呼不妙，再顧不得許多，攬緊柳清清迅速后退三步，彎腰，左手拾起劍，隨即緊緊抱住柳清清后背，騰出右手剛要拔劍，那把劍，卻在瞬間消失了，劍柄上的創(chuàng)世之鑰無聲落下。
李醫(yī)生張牙舞爪壓頂而至，眼看就要一報死仇，腰部忽然一涼，緊接是左肩到右胸，最后是脖頸，整個人尚未來得及哼上一聲，已被無形的劍氣分為四塊，化為無數(shù)粒子消失在空氣中。緊跟其后的幾個小嘍啰亦得此下場，魂飛魄散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姐和猥瑣男子看得驚怒交集，這小子干了什么？
莫奇更是心神劇蕩，在拔劍的一瞬間，劍雖然消失了，卻進(jìn)入到他的心里了。在心海里，他分明看見母親執(zhí)劍時那神圣威嚴(yán)的樣子，他深深地感悟道母親心中的劍意。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斥滿他的心頭，那種恣意而為，以不變應(yīng)萬變，視蒼生為浮云的灑脫，才是新生力量之所在。
心中激動，興奮，難以言喻，忍不住仰天長嘯起來，左手護(hù)住柳清清受傷的左肩，青芒吞吐，那傷口迅速止住了流血。右手一晃，晶瑩剔透的長劍又化形而出，劍名為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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