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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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手臂足夠長的話,他們可能不用拉那么久。但提提沒有力氣喊號子了,只是顛過來倒過去地重復(fù)剛才那幾句。其他人的力氣比她大得多,他們跟著她的號子一邊拉,一邊和著“噢嗨噢”和“快嗖嗖”。雖然費(fèi)了不少工夫,但還是把船帆慢慢拉上了頭頂,然后緩緩展開了。
“拉滿了。”皮特鴨最后一邊說,一邊系牢升降索,而約翰、蘇珊和提提他們終于松了一口氣。
“系牢啦。”弗林特船長說,南希和佩吉站在那兒大口喘氣,感覺手掌火辣辣地疼痛,“我們不用把帆桁一頭豎起來,到了外港再豎吧。所有人都干得不錯。這是帆船上最難的活兒。你們馬上就能自己升起支索帆了。過來看看引擎怎么樣了,羅杰。”羅杰和弗林特船長鉆進(jìn)了甲板室。
約翰和蘇珊把前桁升降吊索盤成了卷兒,然后再把盤好的吊索收了起來,F(xiàn)在他們不需要使用那根纜繩了,要等降帆的時候才會再用到它。
“餐具怎么辦?”佩吉問,“我們把所有杯子都放進(jìn)籃子,過一會兒再洗可以嗎?”
“你們現(xiàn)在休息去吧,”皮特鴨說,“船老大和我也休息一會兒。拖船索換好了,小毛驢就可以跑起來了。”
“什么是小毛驢呀?”提提問。
“水手們通常把引擎叫作小毛驢。”皮特鴨說,“引擎和小毛驢一樣,平時愿意干活兒,脾氣來了就不愿干活兒了。”
“沒風(fēng)的時候,船帆可用不上喲。”佩吉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回頭說。
“那可不是它們的錯。”皮特鴨說,“只要一有風(fēng),它們就干勁兒十足?尚∶H們沒有了柴油和機(jī)油,它們連對你咳嗽幾聲,吐口吐沫都辦不到。我可對那些小毛驢們沒好感。不過,聽啊,船老大已經(jīng)發(fā)動引擎了。”
甲板下面突然傳來“突突突”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寂靜,接著又是一陣“突突突”的聲音。沒人再去想洗碗的事兒了。
“我們晚點兒再吃飯吧。”蘇珊說。
皮特鴨爬上碼頭,急忙從一根又一根的系船樁上解開系船索。
約翰和南希把那些系船索拖回甲板。皮特鴨抓起一根船尾系船索,向前繞過一根系船樁,然后又折返回來了,接著把系船索的一端扔給了約翰,約翰把它牢牢地固定住了。
“過會兒我們還要再把它松開。”看到約翰把它拴得那么死,皮特鴨連忙說。
下面的噪音又傳了上來。“突突突,突突突”的聲音逐漸連續(xù)起來,就像鐘表走動一樣有規(guī)則。滿臉通紅的弗林特船長和羅杰從甲板下面爬了上來,先后走進(jìn)甲板室。
“準(zhǔn)備好了嗎?”弗林特船長問,“好極了。羅杰,你負(fù)責(zé)看守油門桿。如果我說‘全速前進(jìn)’,你就向前使勁推它,直到推不動為止。”
“遵命,長官。”羅杰說。他的雙眼放光,緊盯著甲板室門口的那個小小銅推桿。
“來吧,你們兩位船長,升起支索帆。兩位大副負(fù)責(zé)照看船舵,保持原樣就行啦,一旦船只開始前進(jìn),你們就把它交給鴨先生。一切就緒了沒有,鴨先生?”
“嗯,都準(zhǔn)備好哩,長官。”
弗林特船長迅速走向前甲板。約翰和南希已經(jīng)找到了支索帆的升降索,又把主桅桿清理干凈了,準(zhǔn)備升帆。提提和皮特鴨站在船尾。他遞給她一張寬大的纜繩保護(hù)墊,以免新刷的“野貓?zhí)?rdquo;幾個大字被纜繩碰壞了。
弗林特船長像唱歌一樣大聲喊:“升起支索帆。”于是,約翰和南希雙手交替著把船帆拉了上去。船帆在微弱的海風(fēng)中無力地左右搖晃著。弗林特船長用力拉了一下左舷支索帆,支索帆立即在左舷展開了,海風(fēng)吹過來,支索帆鼓了起來,野貓?zhí)柕拇^開始緩緩地離開了碼頭。
“鴨先生,拉緊斜系船索!”皮特鴨拉緊他之前從船尾拖過來的系船索。野貓?zhí)枏拇a頭出發(fā)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甲板下的小引擎運(yùn)轉(zhuǎn)起來,甲板室門口的羅杰緊緊抓住油門桿,只等一聲令下,就要推動油門桿。
弗林特船長展開支索帆后說:“工程師,全速前進(jìn)!”
羅杰向前推動油門桿,引擎發(fā)出的聲音越發(fā)震耳了,螺旋槳開始轉(zhuǎn)動起來。皮特鴨松開系船索的一頭,系船索從系船樁周圍滑過,落入野貓?zhí)柡痛a頭之間的海面上。提提放下手中已經(jīng)不再需要的擋索板,開始回收系船索。她很快就把系船索拉上了船。皮特鴨接過船舵,轉(zhuǎn)動了一圈。野貓?zhí)柭傔^兩側(cè)的灰色碼頭墻壁,駛出了內(nèi)港。平旋橋已經(jīng)打開了,野貓?zhí)栒每梢皂樌赝ㄟ^。這時候,一名騎三輪的送奶童站在橋頭,等待著平旋橋再次關(guān)閉?吹綐蛳埋傔^的小帆船后,他吹了一聲口哨,哨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野貓?zhí)柪^續(xù)緩慢前進(jìn),船身內(nèi)的小引擎突突突地歡唱著,船尾的煙囪冒出陣陣濃煙。小帆船沿著長長的防洪堤前進(jìn),最后駛?cè)肓送飧邸?
弗林特船長來到船尾,約翰和南希也跟了過來。
“鴨先生,”他說,“我想我們現(xiàn)在該把前桅大帆升起來了。約翰可以駕駛它直接駛往外碼頭。”
約翰正想說等到帆船進(jìn)入開闊海域之后他再掌舵,然而太遲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已經(jīng)握住了舵柄,而皮特鴨和弗林特船長已經(jīng)匆匆離開了。南?粗s翰,眼神中充滿了嫉妒。其實這種操作也沒什么,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犯下愚蠢錯誤。他先輕輕向左轉(zhuǎn)動了一下船舵,然后又向右轉(zhuǎn)動了一下。在小引擎的推動之下,野貓?zhí)柧従徢斑M(jìn),它的馬力不大,只能讓它不停下來。不過,船只似乎很好控制。約翰希望南希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動作,其實他轉(zhuǎn)動船舵只是想試試它是否靈活。遠(yuǎn)處的外港防洪堤已經(jīng)清晰可見,堤上站著一排排路燈,像寶塔一樣,樣子很奇特。這些景物幫他調(diào)整著航向,他仿佛覺得自己就像干過一輩子航海的老水手一樣。弗林特船長犀利地掃了一眼海面,然后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忙著手中的活兒,看起來,他很放心。
皮特鴨和弗林特船長站在前桅桿下。皮特鴨抓住斜桁帆喉處的升降索,弗林特船長抓住斜桁的尖頭部分,兩人一起拉動支索帆。于是,前桅帆的斜桁開始慢慢向上移動,逐漸高過他們的頭頂。接著,皮特鴨大吼一聲,拉緊升降索,橫梁逐漸繃緊。他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向前壓了過去,繩索的松弛部分被拉了回來,接著他就把繩索牢牢固定住了,然后又向上看了一眼主桅桿,確保桅桿上的阻索塊沒有滑動。弗林特船長也拉緊了升降索的另一頭。斜桁翹了起來,巨大的奶油色船帆不再松垮垮地耷拉在那兒了,它逐漸挺直,帆面上的皺紋變成了上下的直線,不再是左右打橫。接下來,弗林特船長也把他那一頭的升降索固定好了。最后,他們倆一起松開了千斤索,吊桿自己支撐起自己的重量,船帆上的皺紋都繃直了。
后來,他們又急忙走到船尾主桅桿旁,拉起沒有完全吊起來的斜桁尖頭,它越升越高,最后終于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千斤索被松開了,主桅帆展開了,看上去更像船帆了。
“位置好極了!”皮特鴨說。
約翰一直目不斜視地專心掌舵。其他人都在觀看船帆的吊升過程。
“和燕子號的船帆操作沒什么兩樣,”蘇珊說,“只是這里的索具更沉重。”
“而且也不必拉下吊桿,”南希說,“走吧,過一會兒就要出海了,他們需要人拉緊支索帆和船首三角帆,我們?nèi)グ伞?rdquo;
清晨的金色陽光灑在帆船的主桅帆上。弗林特船長瞇起雙眼,檢查了一遍主桅帆,然后又查看了一下前桅大帆,以確保一切正常。他看見南希和蘇珊已經(jīng)抓住了前頂帆,做好了升帆的準(zhǔn)備。“真不錯呢,”他說,“再等一兩分鐘就升帆。”
野貓?zhí)枏姆篮榈讨虚g穿過,緩緩進(jìn)入北海。長長的防洪堤上站了兩個人。當(dāng)野貓?zhí)柦?jīng)過,水面上激起層層細(xì)浪時,那兩個人不停地向它揮手致意。提提和皮特鴨揮手回應(yīng)。羅杰甚至沒看到他們。盡管沒出任何事故,而且所有操作都十分簡單,但是野貓?zhí)柹系乃腥硕加悬c兒緊張,除了皮特鴨。不過,再過片刻,事情將會更簡單。
弗林特船長和皮特鴨來到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