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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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在車上的時候我對琉璃說:“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會一會李染。”
那時我們已經(jīng)在局里吃過午飯,看過報紙,打過撲克,吹過神牛了。不要說小小的一宗謀殺案,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我們享受我們的午休時間。
今天中午打撲克我又小贏了一筆,只當自己給自己發(fā)了加班費。
“沒意思。”大個子孫剛對我說:“以后咱們這種業(yè)余級的撲克比賽,你老兄就不要來參加了。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嘛。”
“別心疼錢嘛,老孫。”我斜叨著煙,語重心長的說:“表面上你是損失了一點點,可是實際上你是賺到了。不通過和我這種高手過招,你那手臭牌水平哪輩子才能得到提高呢?”
“得了得了。我們就是自甘落后。”蔣胖子一邊洗牌一邊笑著說:“你就由得我們這些低手們自生自滅吧,總比天天中午給你小子進貢強。”
“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說:“不是說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嗎?我是在給大家一個爬起來的機會!”
錢麻子嘿嘿的笑著說:“小子你別狂,老子這手牌就讓你栽跟頭!”
又打了幾圈,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琉璃出現(xiàn)在門口。她先是被滿屋子繚繞的煙霧嗆得咳了幾聲,然后響亮的對我喊道:“陳子魚,你今天還去不去查案啦?上班時間早過了,我在車上都等了你十分鐘了!你還貓在這里打牌!”
“來了來了!”我把手上的牌一收,站起身來:“好了同學們,今天的指導牌就打到這個地方!明天咱們再練吧。”
“喂!喂!”蔣胖子一把揪住我的衣角:“你贏了錢就想跑!”
“看看看,剛才還在趕我走,這會兒又舍不得我走了吧?”我笑嘻嘻的整理著警服,扣著皮帶:“放手放手,上班了,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他們也沒辦法,一個個猛搓著臉,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站起身來。
“你今天又贏了多少?”琉璃跟在我身后問我。
“不多,百把塊。”我把帽子扣在頭上,往外走:“還不夠我買條煙。”
“你一個月抽幾條煙。”
“三條,四條,大概吧。”
“這么多?”琉璃說:“少抽點吧,陳子魚,對身體不好。”
“喲,”我突然站定,轉(zhuǎn)過身來,微笑看著她:“心疼我啦?”
“去你的!”她拍了我肩膀一下:“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你抽吧抽吧,我又不是你媽,才不管你呢。”
“就是因為你不是我媽,所以我才特別想你管管我嘛。”我笑著說。
上了車以后我對她說:“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會一會李染。”
“是得見見她。”琉璃說。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這件事還真讓你給說中了,李信如和李染之間果然有一段故事。”
我一笑,不說話。
“誒,你是怎么猜到的?”
“這還用猜嗎?是男人就想得到。”
“是嗎?”
“這么說吧,如果我和你結(jié)了婚,已經(jīng)過了七年之癢,咱們已經(jīng)結(jié)了九年十年了,那時癢得不能再癢了,這時你有個青春橫溢的妹妹長大成人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大概也會千萬百計的……”我被琉璃打得說不下去。
“我不過是想想罷了,想想也不行嗎?”我爭辯道:“還沒付諸行動呢……”
她打得更厲害了。
“喂!別打別打!要內(nèi)傷了!喂,我抓不住方向盤了,要出車禍了!”
這時我看到路邊有間小藥房一閃而過。我立即靠邊停車。
我打開門,下了車。
“喂!你去哪兒?”琉璃在車上沖我喊道。
我回過頭,裝出個痛苦不堪的樣子說:“你把我打傷了,我要去買止痛片吃。”
琉璃笑了。
我迅速的走進小藥房,一個看上去灰仆仆的中年男人坐在灰仆仆的柜臺里面看報紙。我進去,他連頭也沒抬一下。
“喂,有沒有痣瘡藥?”我壓低聲音問。其實那里根本沒別人,我還是有點兒做賊心虛。
“塞的還是擦的?”那個男人還是沒抬頭。
還有這種區(qū)別?
我一愣:“恩……擦,擦的吧,可能是。”
這時他放下報紙,慢吞吞地打開一個小抽屜,拿出一支灰仆仆的長方形小紙盒放在玻璃柜臺上。
“七塊五。”他說。
等我付了錢,他的頭又埋到報紙里去了。
“你們這兒有廁所嗎?”我問。
他還是沒有抬頭,只有氣無力的抬起一只手,往那邊指了指。我立刻向那個方向走過去。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
這灰仆仆的破藥店里買的灰仆仆的看上去很可疑的藥膏還有點作用。我當場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
昨晚那個男人留下的錢還放在我的口袋里。那個家伙不僅僅嚴重的污辱了我的人格,還狠狠的摧殘了我的肉體。我一想到他就一陣火滾,但火滾之后,又覺得有點戰(zhàn)傈。
如果今晚讓我認出他,我一定要把錢扔回到他的臉上。但是扔回到他臉上之后怎么辦呢?我還沒有想好。事實上我只要略略想一想后面可能發(fā)生的事,就全身發(fā)麻。
“你真的去買藥了?”琉璃看著我走過來,問:“哪兒不舒服?”
“沒什么。”我上了車,發(fā)動引擎:“有點牙疼。”
“那能吃什么藥?”琉璃說:“你沒聽說牙疼不是病嗎?”
“那個藥房的人也這么說,所以我沒買。”
我把話題扯開:“說真的,琉璃,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真的挺關(guān)心我的,我挺感動,真的。”
“你別感動啊,我就是隨便問問。”
“我知道你嘴上不承認,心里對我好。”
“喂,你別誤會,我才沒有!”
“琉璃,你不用說了,我什么都明白。喜歡我就說出來吧,不用自卑,不用擔心配不上我,我會好好考慮你的。”
“受不了,你少自作多情了。”
……
女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轉(zhuǎn)移的。
又到了李梅家那個保安牢靠的小區(qū)了。
一進門仍然看到滿天神佛香火不斷,客廳的一角仍然堆著大堆的舊報紙,小飯桌上仍然罩著那只綠色的塑料罩,這一次李染仍然不在家。
但這一次我們也不太客氣,直說一定要找李染了解一下情況。不過我想他們家應該早就商量過了,萬一發(fā)生這種情況怎么辦。所以那個老工人伯伯雖然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給李梅媽使了個眼色。李梅媽勉勉強強地去給李染打了個電話。
“陳同志,小染她現(xiàn)在在網(wǎng)吧呢。”李梅媽拿著電話對我說:“如果趕回來的話大概要半個小時,你看……?”
“沒關(guān)系,我們……”沒等琉璃把“等”字說出來,我立刻接著說:“我們?nèi)フ宜昧。她在哪個網(wǎng)吧?”
李梅的父母又互相看了一眼。
“那怎么好意思讓你們跑一趟?”李梅的爸爸接過電話,粗聲大氣的沖電話里說:“小染啊,你還是盡快回來吧,打車回來。車費?車費我給你出。好的,好的,兩個公安局的同志就在這里等你了。”
放了電話。我們四個人默默無言地對坐了一會兒。
我和琉璃是在考慮從哪兒開始,他們則是在等待,等待我們從什么地方開始,他們才好見招拆招。
“李大爺,李大媽。”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問:“我注意到這一件事,上一次我們到這里來的時候,你提到一年前李梅和李信如之間發(fā)生了一次很大的爭吵?墒悄闶冀K沒有說那是件什么事情?”
李梅媽不安的動了一下。
李梅爸臉上陰沉得嚇人。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們即然一再的問,我也瞞不住你們了。李信如那小子,簡直是個畜牲。他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就算了,居然還打起我們家小染的主意來了!你說他是不是個混蛋!連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的草!這個畜牲,他居然強奸了我們家小染!”
“強奸?”我和琉璃吃了一驚。
“那你們當時為什么不報警?”
“怎么報警?報哪個警?自古清官不斷家務事!這可是咱們家的家丑啊!家丑怎么能外揚!他這個混小子不要臉,我們李家還要清清白白做人哪!我們李家還要臉啊!我們家窮,我們家是工人階級!他們是讀書人!可他們這些讀書人做起事來比我們工人還不要臉!知識份子,我呸!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花花腸子,一肚子壞水!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是個衣冠禽獸!”李梅爸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肉都抖起來了,嘴里的唾沫都噴出來了,鼻孔里呼呼呼地大聲出氣。
“老頭子,老頭子。”李梅媽趕緊給他遞過去一杯水。
他接過搪瓷杯,喝了一口,呼呼的喘了一會兒粗氣,才又繼續(xù)說:“小梅知道了這件事,哭得眼睛都腫了。我跟她說這事斷不能張揚出去,張揚出去,她做不了人,小染也沒臉見人!那個混賬小子居然還跟我女兒提離婚!好象是我女兒出去偷了人,他還占盡了理了!當時我就跟小梅說,對付這小子,就只能打死他,當時我就想出去打死這臭小子,要不是小梅和她媽死死的拖著我不放手,這臭小子還能活到現(xiàn)在才死?”
我和琉璃目瞪口呆。
這個老頭子在兩個警察面前,殺氣騰騰,滿口死啊死的,把自己打算去殺人的字眼象空氣清新劑一樣對著我們的臉噴個不停。
“老頭子,你別胡說了!”李大媽在旁邊急得叫了起來:“你當時不是氣糊涂了么!你也不過就那么一說!你別說了!”
“我不怕!”老頭子氣壯如牛,大吼一聲:“我沒殺人!我怕什么?!所以我說啊,這個世道還是有報應的!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我知道那個臭小子死了,我就知道是報應來了!什么大律師!他活該!這要是放在我們那時候,這種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人,是要游街的!是要開批判大會打倒的!是要槍斃的!”
看來李信如實在和李梅家的人積怨很深啊。至少李梅的父親就已經(jīng)有了殺人的動機。
有動機,就有嫌疑。
“那我們可不可以理解為,上一次你對我們說了假話?”我冷靜的問:“因為上一次你們說的和這一次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你們告訴我,李信如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就是性格陰沉了些,但是和李梅感情很好。
李梅的父親一下子就頓住了。
善于吵架的人一般都有個特色,除了聲大夾惡,而且一般還有點演戲的天份。你別看他好象氣得有多厲害,可實際上他并不象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生氣。當他想停止的時候,他馬上就可以停止。這種人往往是把別人真的氣破了肚皮,他自己一轉(zhuǎn)身就沒事兒的人一樣了。
李梅爸又開始咕嘟咕嘟的喝水了。
喝了一氣水,他才說:“警察同志啊,你說這樣的事兒,我們哪兒還有臉提。咳绻皇悄銈冞@一再的問,我們家這輩子都是不打算再提起這件事兒了。你說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我們家小梅,小染可怎么見人?走在街上也會被人戳著背脊笑話的。唉,家門不幸,丟臉吶,丟臉吶。”
現(xiàn)在他看上去已經(jīng)平靜得多了,只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對于這件事,李梅她是這么說的呢?”
“還能說什么?那是她自己的男人啊!打落牙齒和血吞,兩口子還是得照樣往下過唄。”
“她沒有想過和李信如離婚嗎?”
“離婚?為什么要離婚?”老頭子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離了婚那臭小子才稱心如意了呢!他早就想把我家小梅給甩了!天底下沒這么好的事兒!他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李大龍是那么好欺負的?我李大龍的女兒是讓他想玩就玩兒,想扔就扔的?離婚,他做夢!我跟李梅說,我李家沒有休回家的女兒,除非我死了!”
結(jié)果死掉的是李信如。
李梅也真怪可憐的,有個那樣的老公,又有個這樣的老爹。她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一個根本不愛她,一個完全不講理。
“李染怎么說呢?”
“她還怎么說?她被李信如那小子害苦了!遇上李信如那小子,我兩個女兒這輩子算是倒大楣了。”
李梅媽已經(jīng)在一旁輕輕的抽泣了,我最煩女人哭了,只好假裝沒看到。李梅爸還在大聲怒罵:“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所以后來李信如送了你們這套房子?”琉璃輕聲的問。
她說得盡量柔和,但此時這句話再怎么溫柔的說出來聽起來也象諷刺。
李梅爸和李梅媽一下子沒了話。過了一會兒,我看到李梅爸那雙混濁的滿是皺紋的眼睛鼓了起來了,他的臉漲紅了,他的嗓門兒就要響亮起來了,他又要大吼大叫了……
這時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冷冰冰的說:“沒錯,就是那樣。”
李染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她就是那天我們在樓下碰到的那個臉圓圓,皮膚微黑的女孩子。但是她今天沒有穿天藍色的毛衣,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羽絨服,胸前還是掛著一只銀白色的手機。她的頭發(fā)很多,很長,篷篷松松的散著,沒有劉海,露出飽滿明亮的前額。她看上去青春逼人,象寒風一樣清新。
她走了進來,關(guān)上了門。
然后她看著琉璃說:“我聽到你剛才說什么了。”
“你說得沒錯,這個房子,就是李信如送給我們家的禮物。不,不能算禮物,只能說是一種補償。補償什么呢?”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或者說是等價交換也行。你知道這房子值多少錢嗎?一共要六十多萬,我姐和我爸親自來選的,在這個城市最貴的小區(qū),選了這么一套小小的房子,就要六十多萬。搬進來的時候,我爸廠里那些老工人,我媽從前的那些老街坊,可把他們羨慕死了,直夸我姐找了個好丈夫呢!”
李梅爸的臉色鐵青的坐在那里,李梅媽聽不下去了,又氣又急,低低喊了一聲:“小染,你在胡說什么?!”
李染毫不所動,繼續(xù)笑著說:“六十萬,是他們雙方都認為可以接受的價碼。這算是我和李梅的賣身錢吧?我也沒想到我們還值那么多錢呢。”
“住嘴!你這個畜牲!”李梅爸跳了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再說!你再說!”
他那個樣子好象要沖過去打李染,李梅媽死死的拖住他。
我和琉璃見狀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李染就在我們對面的藤沙發(fā)上坐下,施施然的說:“爸爸,你生什么氣嘛?本來就是這樣。你口口聲聲畜牲畜牲地罵李信如,結(jié)果照樣還不是住在這個畜牲給你買的房子瑞安渡晚年?”
“他給我買的房子?!放屁!”李梅爸破口大罵:“我他媽把女兒嫁給他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兒養(yǎng)到這么大,就他媽白白的送給他?!從他們兩口子一結(jié)婚那天開始,你說,他孝敬過我沒有?他把我當過他的外父沒有?我們一家三口擠在廠里那又破又黑的小屋里住了多少年?他管過沒有?我要他管過沒有?你什么時候見我張嘴向那小子要過東西?我收他這房子是只當他欠我們家的,他這是還賬你懂不懂?”
“哼,那么有骨氣,那么有骨氣當初就不收這房子啊,當初就不要買他的賬啊,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現(xiàn)在來罵罵咧咧,還說什么還賬,哼,忘了當初你和我姐連大一點的房子都不敢挑,生怕太貴了李信如就不同意了!”李染冷笑著說,聲音變得尖利起來:“一家子都沒出息!還有我那個姐姐,自己在那里尋死覓活的,命都不要了,就是不愿意離婚!還不是舍不得她大律師太太的身份,還不是舍不得她現(xiàn)在過的生活?嘴上說起來恨死那個男人了,還不是一樣乖乖的回去又給那個畜牲當煮飯婆了?現(xiàn)在那個男人死了,還不是照樣兒給他披麻戴孝?哼哼!”
她還想再說,一個茶缸飛過去,就砸在她身邊,茶水飛濺出來,弄濕了她的羽絨服,茶葉濕淋淋的灑得到處都是,茶缸落在藤椅上,滾了幾滾,就停下來了。
“我們一家都沒出息!你別忘了你也姓李!你也是我和你媽這兩個沒出息的東西生出來的!你這個混帳東西!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要臉的東西!”李老頭脖子上的青筋全部突出來,他的眼睛都發(fā)紅了,他的臉就象豬肝一樣的顏色,他隨手操起一只板凳就朝李染撲過去,李梅媽拉都拉不住他,在地上摔倒了,我拼命地抱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拉,琉璃嚇得撲過去擋在李染面前。我們都嚇壞了,他的樣子好象真的要用這只凳子把李染砸個半死。
“你來打啊,你打死我啊。”李染在琉璃身后尖聲叫道:“我知道你嫌我給你丟臉了,我沒李梅那么大本事,找個有錢的男人,還給你買得起房子!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恨死你了,打死了我你就舒服了!”
我只覺得我懷里的這個胖老頭象通了電一樣亂動起來,他在拼命掙扎,想掙出我的手臂,他全身發(fā)熱,力大無窮,好象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你這個畜牲!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死你!”
他嘴里的唾沫全噴在我的臉上了,我聞著他噴出的臭氣,幾乎要閉過氣去了,但還得死死的抱著他。等我們離開以后,他把李染剁成肉醬也沒關(guān)系,到時我們再來抓他好了!可要是現(xiàn)在讓他打死了李染,兩個警察如果任由他們發(fā)生了這種家庭慘劇,我和琉璃就要倒大楣了。
幾乎是同時,我聽見琉璃,李梅媽,和我自己的聲音。我們同時喊道:
“李染!別再說了!”
然后李梅媽已經(jīng)撲到了女兒身上,把她從椅上拉扯起來,往她自己屋里推:“你就少說兩句吧!你想氣死你爹嗎?!你想氣死媽嗎?”
李染也是滿面都是淚痕。
李老頭大吼一聲:“你滾!滾出去!別回這個沒出息的家里來!”
李染跺一跺腳,轉(zhuǎn)向往屋外跑去。
“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吧!”李梅媽發(fā)出一聲嗚咽似的尖叫,她想去抓住李染,但李染把她的丟開了,打開門跑了出去。
“小染!小染!”她喊道。
我松開了李老頭,也跟著李染跑了出去,琉璃則在那兒不停的安慰著李梅媽:“沒事,沒事,小陳追她去了,放心,她不會出事的。”
李老頭的咆哮還從我身后的大門里傳出來:“你有出息!你有出息就別回這個家!你哭什么?!你看你!你生了個什么東西出來!你還有臉哭?……”
他們那層樓里好幾家打開門好奇地張望著,接著被我追著李染急匆匆跑過的情景嚇得往后一縮,走廊里發(fā)出此起彼伏的關(guān)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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