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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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你行!彼龘糁辛饲颍缓蟀亚驐U遞給他,休息一下。他轉(zhuǎn)動著球桿熱身的樣子,很是給了她一個驚喜。
“不錯!彼u價道。
“他們打得都非常好。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我們開始吧!
他的球技不錯,這在她的預料之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的弱點,這既激怒了她,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到現(xiàn)在為止,蕾妮已經(jīng)在珍珠區(qū)生活了四個月,這里是唯一能讓她感覺自在的地方。桌子由于經(jīng)常使用已經(jīng)被磨破了,地毯也是舊舊的,吧臺看起來年久失修。這個地方如同受過重創(chuàng),就像她一樣。
昆西先是擊進了兩球,繼而擊打就要丟掉的六號球。酒吧服務員萊納德站在一旁看了很久,然后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觸碰”吸引了很多臺球高手,他見過更厲害的。
蕾妮大搖大擺地接過球桿。她現(xiàn)在感覺非常好。腎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耳邊響起了愉快的哼聲。她微笑著,能夠感受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昆西的眼睛開始發(fā)亮,當她彎下腰時,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赤裸的手臂上。現(xiàn)在,他襯衫的領口已經(jīng)敞開,袖口也挽了起來。他手里拿著巧克粉,臉頰上還沾上了一塊淡藍色的污跡。
此刻,他們之間的關系處于危險的邊緣。她喜歡這樣。
“底袋!彼f,比賽正式開始。
他們玩了三個小時。他贏了第一局。那時她正變得可愛,努力地想跳過八號球去擊中母球,但沒有成功。然后他贏了第二局。這時她的斗志被激發(fā)起來了,努力想來一個三重撞邊打法,依然沒有成功。接著,她贏了第三局、第四局和第五局,用的是和剛才一樣的打法,這讓一直采取謹慎打法的昆西要好好想想對策了。
“還不投降?”她問他。
“這才是熱身,蕾妮,熱身而已!
她朝著他大笑起來,轉(zhuǎn)身回到桌子旁邊。第六局,他改變了策略,開始發(fā)力,這讓她很驚奇?磥韯偛潘恢痹陔[藏著實力。這讓一切變得更加有趣了。
第六局,他又贏了。他們要進行第七局。
“你應該玩過很多次!彼f,此時四號球正在滾動著。他的語氣聽起來仍然很平和,不過眉毛上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汗珠,和剛開始相比,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把球?qū)R。
“我喜歡這里。”
“這里確實不錯,”他同意,“但是要玩真正的臺球,你應該去芝加哥!
他在追擊八號球,不過沒有擊中。蕾妮從他手里把球桿接了過去。
“去他的芝加哥。”她一邊說著,一邊清理桌子。
“接下來做什么?”昆西問道。他喘著粗氣,她也是。房間里變得越來越熱。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她并沒有那么天真,所以故意忽視了他問題中的微妙之處。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著這可憐而破舊的房子。她又朝外看了看,街邊的路燈散發(fā)著迷人的光芒。她想到自己那美麗、昂貴的公寓。她又想到了貝克斯維爾那破舊的亂七八糟的農(nóng)場小屋,還有那高聳的松樹,她很想念它們。
她望著昆西,然后……
“我該回家了!彼f。
“我也是這么想的!
“早上我接到了一個大業(yè)務。”
“蕾妮……”
“什么都沒有改變,不是嗎?我們可以欺騙自己一時,但是,什么都不曾改變過!
“我不知道有沒有改變,蕾妮。我不知道開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別在這兒說!
“就要在這兒!我知道最后一個晚上發(fā)生了什么。我知道我沒有做好,而我本應做好的。但是我很想再次嘗試一下。我知道,我到鎮(zhèn)上時,你太忙了不能見我,你太忙了甚至不能給我回個電話。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知道你在經(jīng)歷什么,我知道那很不容易——”
“你又來這一套,憐憫我!
“理解并不是憐憫。”
“夠了!”
昆西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他是在默默地數(shù)到十,這樣才能壓抑勒住她的沖動。這看起來很諷刺,因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身體虐待的傷害,這一點他們倆都知道。
“我很想念你,”最后,他平靜地說,“八個月過去了,我仍然很想念你。是的,可能是因為這個,我才到這里給了你一個工作,就像其他——”
“我知道!
“蕾妮,我不會再錯過你了!
聲音一直回蕩在空中。她不想假裝誤解了這些話。她又一次想起了貝克斯維爾,她一直居住的那個房子,房子后面的大平臺,還有那些茂盛的、高聳的松樹。她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天,那個夜晚,她知道他也在想著這些。昆西曾經(jīng)告訴她,說出真相才能讓她解脫。
一年之后,她仍然不確定。這些日子以來她始終隱藏著真相。她一直在想,他們之間充斥著太多紛繁復雜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彼俅握f道。
他也再次回答:“我也是這樣想的。”
蕾妮一個人走回家。她把房間里的燈都打開了。沖了一個冷水浴,刷牙,然后一個人鉆進被窩。
她做了一個噩夢。
她在非洲的沙漠里。這個地方,是她某個晚上在看探索頻道的野生動物節(jié)目時知道的。在夢里,她似乎意識到了這些場景是電視節(jié)目里的,又似乎覺得一切都真實地呈現(xiàn)在她面前。
廣闊的荒漠平原。可怕的干旱。一頭生病的、筋疲力盡的母象剛剛產(chǎn)下一只小象。小象渾身包裹著黏液,顫顫巍巍地想站起來。它的媽媽嘆了口氣,死了。
因為離它太遠,蕾妮幫不上它,她聽到自己在大喊著:“小家伙,跑,快跑!”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害怕。
這只剛出生的小象靠在自己媽媽身上,努力地想去照顧那具尸體。最后,它蹣跚著離開了。
蕾妮跟隨著它穿過沙漠。空氣熱得發(fā)燙,烤得發(fā)硬的土地在他們腳下裂開。這只孤象在尋找食物,尋找同伴,不時地發(fā)出低聲的哀嚎。它來到一片垂頭喪氣的樹林里,用身子摩擦著粗壯的樹干。
“這只新生的厚皮類動物誤以為這根粗壯的樹干是它母親的腿,”蕾妮聽到畫外音的解說者這樣敘述,“它通過不停地摩擦來表示自己的存在,并尋求安慰。沒有人出現(xiàn),這只筋疲力盡的動物繼續(xù)在無比干旱的沙漠中尋找著它急需的水源。”
“跑啊,孩子,快跑。”蕾妮又一次低語著。
小象繼續(xù)歪歪扭扭地向前走著。幾個小時過去了。這個新生兒蹣跚得更加厲害。它倒向這片無情的土地,然后重新站了起來,再次前行。
“它必須找到水源,”解說者用低沉的聲音說,“在沙漠里,生與死的區(qū)別就是有沒有水。”
突然,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群大象,當它們靠近時,蕾妮可以看到其他小象正在母親的庇護下奔跑著。當象群停下來時,小象們開始吃奶,母親用長長的鼻子撫摸著它們。
她放心了,有大象來了,這個孤兒有救了。
象群越來越近:這頭小象奔向它們,高興地叫著。領頭的公象走向前,用它長長的鼻子卷起小象,猛地扔了出去。這只出生僅僅九個小時的小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解說者解釋道:“對于象群來說,接受孤象加入自己的群體中并不罕見。剛才的攻擊行為顯示出了干旱的嚴重性。象群本身的壓力已經(jīng)很大,它們希望保持現(xiàn)在的成員數(shù)量,不希望有新成員的加入。實際上,公象把那只小象當作他們生存的威脅,所以才會如此表現(xiàn)!
蕾妮努力地想跑到那只倒在地上的小象身邊?缮衬兊酶訌V闊。她就是到不了那里!芭馨,孩子,跑啊!
最后,小象動了動。它搖了搖頭,不是很穩(wěn)地站了起來。他的腿在發(fā)抖。她想它是打算再一次加入,然后它低下頭,控制住自己,不再顫抖。
剛才的象群還在視野中。小象繼續(xù)追隨著它們。
一頭年輕的公象轉(zhuǎn)過身,停下來,踢向小象的頭部。小象向后倒下。哀嚎著,再一次嘗試。又有兩頭公象轉(zhuǎn)過來,它奔向它們。它們也把它擊倒在地上。那只小象不停地奔跑著,哀嚎著,哀嚎著,哀嚎著。它們把它摔在發(fā)硬的、裂開的地上。然后它們回過身,笨重地前行著。
“跑啊,孩子,跑啊!崩倌莸驼Z著。她的臉上都是淚水。
小象疲憊地爬了起來。它的頭上都是血,撕裂的傷口被蒼蠅嗡嗡地圍住。它的一只眼睛腫脹得閉了起來。九個小時的生命,充滿了殘酷,而它還要再次戰(zhàn)斗。
它邁出了一步,再一步,然后一步接著一步,它仍跟隨著象群,只是這一次它不再朝它們叫喊,為了避免它們的攻擊,也不再靠得很近。
三個小時之后,太陽快要落山了,象群發(fā)現(xiàn)了一個淺水塘。大象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去飲水。解說者介紹,小象在等待它們喝完,然后自己再去喝水。
終于,蕾妮可以松口氣了,F(xiàn)在沒事了。這群動物發(fā)現(xiàn)了水,它們的受威脅感減輕了,它們將會幫助這只孤象。它堅持住了,而現(xiàn)在終于好轉(zhuǎn)了。這就是生存規(guī)則。只有能夠承受住苦難,才能得到以后的幸福。
正在她這樣想時,一群豺狼在那只沒人照顧的小象面前出現(xiàn)了。它們撲倒了那頭小象,然后瞬間把它撕成碎片。
蕾妮驚醒了,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只小象臨死前的哀嚎聲,淚水奪眶而出。
她虛弱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在漆黑的房間內(nèi),來到廚房,她倒了一杯水,喝了很久。
房間里什么聲音都沒有,F(xiàn)在是凌晨三點,仍然一片漆黑,空曠得很。她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她的身體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
此刻她多么希望……
她多么希望昆西能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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