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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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那個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司機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死亡，我代表她的家人來了解一下案件的一些細(xì)節(jié)�！�
阿米迪警官說：“我現(xiàn)在要去巡邏�！�
“太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女士。普通民眾不能和警察一起巡邏，那樣責(zé)任太大了�！�
“我不會起訴的。”
“女士——”
“警官。你看，我大老遠(yuǎn)從俄勒岡州的波特蘭來到了這里，就是想弄清楚一些我的疑問。你早點和我談一下，咱們就能早點做自己的事情�！�
阿米迪警官皺著眉頭，這個表情和他的身材還真是很相配。蕾妮想象著當(dāng)他跨出巡邏車的時候，大部分罪犯都會順從地蹲在人行道上，伸出手來等待被銬上手銬。作為女性，蕾妮可沒有他的這個氣勢。她必須靠把對手摔倒在地來制伏他們。不過這個也表明她經(jīng)常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這使得她完全可以勝任自己的工作。
阿米迪警官依舊緊鎖著眉頭。她只是交叉著雙臂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等待。終于，這個大男孩長嘆了一口氣。
“這樣吧，讓我先在派遣處報個到，”他說，“然后你到我辦公室找我。”
蕾妮點了點頭。但為了防止上當(dāng)，她跟著他到了派遣處——警局后面有門。五分鐘之后，他們坐在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兩邊，手里都拿著熱咖啡，喝了起來。
“去年的四月二十八號，”蕾妮說，“一起單方車輛事故。那輛越野車先是碰到了一個遛狗的男人，接著又碰到了一根電線桿。車子把那個男人和狗都撞倒了，然后又撞在電線桿上，車子毀了。這個情形有點類似石頭、剪刀和紙的游戲一樣�！�
“司機是女的？”
“是的，阿曼達(dá)•簡•昆西。事故發(fā)生后，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上個月，她的家人拔掉了生命維持器。我這里有一份警方報告�！�
阿米迪警官閉上了眼睛�！八职质锹�(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是不是？”
“猜得不錯�！�
“我早應(yīng)該知道的�！彼緡佒�，又嘆了一口氣，他肚子也在不停地咕嚕著。他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標(biāo)注著去年日期的螺旋型筆記本，然后開始翻閱著。
蕾妮在等待那些記錄喚起他的回憶，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問：“你是當(dāng)時在場的唯一一名警察？”
“是的，女士。”
“為什么？”
“所有人都死了。一個警局的警察都去了也沒用�！�
“那個司機并沒有死。再說，這起事故造成了一人死亡，并且還有一些初步跡象表明司機駕駛的車輛是受過破壞的。在俄勒岡州，這足以做出并非自殺或過失殺人的結(jié)論。所以，這個案子當(dāng)時應(yīng)該要求交通調(diào)查小組介入調(diào)查。”
阿米迪警官搖了搖頭。“女士，恕我直言，駕駛員當(dāng)時沒有系上安全帶。她撞到了擋風(fēng)玻璃的邊框，導(dǎo)致失去了一半大腦。雖然她當(dāng)時沒有死亡，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她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F(xiàn)在，我不知道俄勒岡州是怎么處理的，但是在弗吉尼亞州，一起案件中要起訴的人已經(jīng)死去，如果立案，對我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蕾妮看著他，敏銳地說出了這個詞：“預(yù)算削減�！�
阿米迪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慢慢地點了點頭，這重新引起了他的興趣。在美國的大部分州，只要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了人員死亡，特別是行人死亡，不管司機是什么情況，事故調(diào)查小組都必須介入。但是在玄妙的警務(wù)世界里，如果一旦有預(yù)算的削減，事故調(diào)查小組是第一個受到影響的，盡管警察們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處理機動車交通事故而不是殺人案件。很顯然，整個社會無法容忍被人謀殺的死亡，但是對于機動車造成的死亡卻寬容得多。在他們眼里，這是生活在現(xiàn)代社會的一個代價。
“我們來談?wù)劙踩珟О伞！崩倌蒉D(zhuǎn)換了話題。
“她當(dāng)時沒有系安全帶�！�
“在報告中，我注意到對于安全帶的描述是‘無效的’，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米迪皺了下眉頭，撓了撓頭，翻了一下他的筆記本。“當(dāng)我過去檢查她的呼吸的時候，我碰到了安全帶，它垂落在車廂地板上，是松的，可能是齒輪壞了�！�
“安全帶是有問題的？”
“是無效的�！�
“別開玩笑�！崩倌莸穆曇舾吡似饋�，“為什么會是無效的？”
“我真的不知道。”阿米迪慢吞吞地說。
“你沒有檢查一下，把它拆開？拜托，警官，如果那個安全帶好好的，駕駛員很可能就不會死。這個應(yīng)該值得進(jìn)一步的關(guān)注�！�
“安全帶有問題，是一個民事問題，不是一個刑事問題，女士。如果有足夠的預(yù)算，我們的工作又沒那么多的話，我們當(dāng)然很愿意去關(guān)注超出我們管轄范圍的事情。但那是對標(biāo)準(zhǔn)調(diào)查程序的不尊重�！�
蕾妮眨了眨眼睛，當(dāng)她聽出他貌似和藹可親的口氣中包含的諷刺意味時，她有些發(fā)怒了。這就是警務(wù)實踐中的正式做法和實際做法的區(qū)別，這一點她不止一次地思考過。如果她是一名小鎮(zhèn)上的警察，遇到了類似曼蒂這樣的案子，她會去檢查那個安全帶。但是一些小的地方警局不會嚴(yán)格依照調(diào)查程序來做事情�？蓯海切┲驹溉藛T估計有一半都不會拼寫“調(diào)查”這個詞，更不用說依照程序辦事了。
“我打過一個電話�！卑⒚椎暇偻蝗徽f道。他看起來面無表情，但是聲音低了下來，似乎想要坦白點什么。
“和那個安全帶有關(guān)？”既然他們現(xiàn)在是在商談，蕾妮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我不喜歡你剛才的說法，因為那個安全帶導(dǎo)致了死亡，”阿米迪說，“那只是個巧合，當(dāng)時安全帶正好是壞的。所以我聯(lián)系了維修那輛車子的修理廠�？雌饋砟莻�壞的安全帶不是剛壞的，事發(fā)前一個月以前就壞了，駕駛員還打電話說要去更換，甚至還預(yù)約了時間。只是后來她沒有過去�！�
“她預(yù)約的什么時間？”
“事發(fā)前一個星期�！�
“修理廠知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有去？”
“她打電話說自己有點事情，然后很快重新安排了時間。”他聳了聳肩，“現(xiàn)在我們知道了，有四個星期的時間這個司機在開車的時候是沒有安全帶保護(hù)的。然后，她喝醉了，發(fā)生了車禍。我不知道疑點在哪里，女士，但是在我看來，這類事故看起來一直就是這樣�！�
蕾妮咬了咬下嘴唇�！拔胰匀徊幌矚g‘無效的’這個說法�！�
“是她父親緊張吧�！卑⒚椎暇倜翡J地猜道。
“差不多。那個受害的行人，那個老人的情況呢？”
“他叫奧利弗•詹金斯。住在離事發(fā)地一英里的地方。根據(jù)他妻子的說法，他每天早上都要沿著那條路遛狗，她一直都跟他說那樣很危險�！�
“這起事故和他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詹金斯先生是一個朝鮮戰(zhàn)爭的退役老兵，靠政府發(fā)放的撫恤金生活，喜歡吃奶油冰淇淋。不，我不認(rèn)為他做了什么事情導(dǎo)致被一輛福特探索者壓在車輪下面。另外，那只狗，一直都喜歡啃鞋子�！�
這個大男孩的臉保持著冷漠。蕾妮寧愿他再來點諷刺。是不是所有的南方男孩都那么迷人，還是只是她口味獨特？
“沒有踩剎車的跡象�！彼�在努力，仍站在懷疑的角度。
“我沒遇到過醉酒的人踩剎車�！�
“會不會是被其他車子碰到了呢？”她繼續(xù)猜測。
“車子上沒有任何新的劃痕、壓痕或者掉漆。輪胎壁上也沒有什么印記。也沒有其他輪胎的痕跡。你可以看一下照片，女士。”
蕾妮怒視著他。稱職的警察是那么討厭�！澳擒囎永锩鏁粫衅渌�，有沒有乘客？”
“我沒有看到�！�
“你看了沒有？”
“我看了副駕駛座，那里沒有人。”
“那你有沒有用指紋粉收集指紋？”
阿米迪給了她一個白眼�！澳隳軓能囎永锩娴玫绞裁粗讣y？首先，儀表盤和大部分的側(cè)板太粗糙了，根本沒法得到指紋。其次，其他能夠取得指紋的光滑的地方，比如安全帶扣，門把手，或者方向盤，可能被很多人碰過，什么湯姆、迪克、亨利等等，你根本得不到真正的東西。我再次告訴你標(biāo)準(zhǔn)的調(diào)查程序——”
“我懂了。你是一名誰都比不上的偉大警察，現(xiàn)場沒有任何其他人在場的證據(jù)�！�
“好，是的，女士，我想我們最終達(dá)成了一致。”
蕾妮朝著他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后她身體向前探去�！澳惝�(dāng)時有沒有試一下副駕駛座的門？”
阿米迪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她知道他正在按照她的思路來思考，因為他點了點頭�！笆聦嵣稀�
“那個門是可以打開的，是不是？”
“是的，女士。”
“那你有沒有循著足跡看一下？”
“下面的樹叢太多。找不到任何痕跡。”
“但是你找了，警官。為什么你會去找？”
阿米迪警官不吭聲了。最后他說：“我不知道。”
“就我們私下說說，告訴我�！�
“我不知道�！�
“私下來說。你跟進(jìn)了這個案件，即使在知道這個司機不久快要死亡的情況下。就像你剛才指出來的那樣，你們這些警察，工作太累，幾乎沒有時間去做這樣的事情�？隙ㄓ惺裁词伦屇慵m結(jié)，而且現(xiàn)在仍在讓你糾結(jié)。我甚至敢打賭，我的到來是你預(yù)料之中的事情�！�
阿米迪警官一直在沉默。正當(dāng)她以為她還要大費周折時，他忽然說道：“我覺得當(dāng)時我不是一個人�！�
“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匆忙地說：“當(dāng)時我站在車子旁邊盯著那個可憐的女孩，那個目擊者在我后面嘔吐得厲害，就在這時，我發(fā)誓……我敢發(fā)誓我聽到了有人在笑�！�
“什么？”
“也許這都是我頭腦中想象出來的。上帝，當(dāng)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在那種鄉(xiāng)村路上，總有點不對勁兒的感覺。那么多的樹木和灌木叢，在過去的五十年間連一半都沒被清理掉。如果他們想藏身的話，有太多的地方可以躲藏了。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想弄清楚情況，但是什么都沒有看到。也可能那聲音只是我想象出來的。那個嘔吐的撒瑪利亞人什么都沒有幫到，他差點拖我的后腿�！�
“我想看一下那輛車。”
“祝你好運。”
“拜托，就讓我看一下那個保管場。”
阿米迪搖了搖頭�！耙呀�(jīng)十四個月了。如果保險公司不來處理的話，那輛車應(yīng)該在我們這里。但是他們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把它拖走了，可能拖去了修理廠，在那里它會被拆分成好幾部分�！�
“該死�！崩倌莨緡佒�。她又一次咬著下嘴唇，這一點她完全沒有想到，現(xiàn)在她在努力地想著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拔矣X得根據(jù)他們的規(guī)則，那個安全帶應(yīng)該不會被賣掉，畢竟經(jīng)過一次事故后，他們沒法保證其安全性�！�
“是的，女士�！�
“那么從理論上來說，那個安全帶應(yīng)該還在修理廠里�！�
他聳了聳肩�！叭绻麄冞�沒把它扔到垃圾桶里的話�！�
“我要試一下。那個修理廠的名字是什么？”
“我哪里會知道。都是保險公司在處理這些事情。”
“警官……”
她急切地看著他。他長嘆了一口氣�！澳俏掖騻�電話試試看……”
蕾妮再次露出她迷人的微笑。然而，這個聰明的警察此刻只是小聲咕噥著，無奈地?fù)u了搖頭。
“你本應(yīng)該坦白這件事的，你知道。”他說。
“什么事？”
“你以前做過警察。”
“只是一個地方警察。我很奇怪你能看出來�！�
“我對這種事比較有天賦�！�
她冷漠地點了點頭�！笆堑模@正是我害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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