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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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傾聽
語言和音樂對人都有刺激作用,一句話,一段音樂,常常能夠突然打動你,那種時刻,你便進入自我的空間,瞬間與世隔絕。意識到自我,從生理到心理都是有意義的;從哲學(xué)意義上說,境界更高。如果聽搖滾,你會感受到冰冷、困惑,屬于城市,鋼筋水泥構(gòu)造的壁壘,還有一種工業(yè)的味道。而民樂屬于草原和土地。西方的古典音樂,除去那些取悅宮廷的,總是把人帶進無邊的自然、宇宙。無疑它們都有思考,也在展現(xiàn)。但空間顯然不同,城市人常感到陰郁,這和遠離自然有關(guān),心也隨空間變得狹小。這種時尚不值得靠近,是無奈的結(jié)果,而不是一種審美的歸宿。
音樂都有自己的屬性,就像人,也有一個陣營,不是硬擠就能擠進去的。這是我多年傾聽音樂總結(jié)出來的。一個人最早接觸到什么,就習(xí)慣于理解什么,這種經(jīng)驗感觸是很難擺脫的。如果你的傾聽,只是為了獲得一件衣裳,穿在身上——秀,那么,它終將離你而去。
一種音樂,就像一個戀人,渴望的是你的心。音樂不是唯一的時尚,搖滾自然也不是。少年和少女有時弄不明白這些。有些歌手身上有時尚的標(biāo)簽,但真正的音樂家不是自己想貼標(biāo)簽,標(biāo)簽是別人后來貼上去的。音樂、文學(xué)和繪畫作品一樣,是通向心靈的一種途徑。人活一生,吃飯要養(yǎng)活肉體,但心靈也是要吃飯的。
我曾經(jīng)也有過因?qū)r尚的追崇而去聽一種音樂的經(jīng)歷。我們這一代人——70后,大都有過農(nóng)村生活的經(jīng)歷。音樂,尤其是流行音樂,是我們接近城市的通道。在年幼無知的成長歲月,多數(shù)人都害怕被認為土氣。城與鄉(xiāng)的分別,似乎就成了區(qū)分審美高下的標(biāo)尺。但是,聽下去,常常忘了初衷和目的,產(chǎn)生一種內(nèi)心獨到的鐘情。直至今天,我最喜歡的流行音樂仍然是美國的鄉(xiāng)村音樂、臺灣地區(qū)的校園民謠——那些城市味道淡得幾乎沒有的音樂。
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古典音樂占據(jù)了我越來越多的聆聽時間。
每個人的內(nèi)心,都有童年生活留下的情結(jié),一生無法擺脫。我書寫的有限的鄉(xiāng)村生活,都是我童年時代的記憶,它們總是揮之不去。
我也聽爵士、英倫搖滾,我也迷戀,但是,始終無法深愛它們。20世紀(jì)80年代以后的傾聽者,尤其是90后,喜歡城市味道重的樂曲,一些新的曲風(fēng)、標(biāo)新立異的歌者,都被他們喜愛著。我看得出,他們是真的喜歡,他們終將喜歡一生。音樂沒有高下,喜歡就好。但是面對我幼小的兒子,我常常為他徹底失去鄉(xiāng)村生活而心生憐意。
好的音樂可以讓人愉悅美好。這是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我個人的體驗,沒有什么可以如音樂般,做到讓你在瞬間感覺到善良、崇高、寬容、理解,進而內(nèi)心充滿博大的愛。它帶你到達的境界,是對肉身的超越,至少是一次旅程,即便短暫,也是一次開啟和自我發(fā)現(xiàn),讓你確信,那些美好的詞匯,不是憑空出現(xiàn),它們有來處,可以把你引領(lǐng);因此,人的一生,如果沒體驗過這種傾聽,是憾事。
美好并不可恥,也不過時。如果有個被你瘋狂追崇的人告訴你“鄙棄”這個詞,你可以相信一時,但不可輕信一生。王小波有一句話,大致意思是說,有些事情,你相信它,它便存在。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變得越來越唯心了。我最近還喜歡上了一本小說,書名是《我是我的神》,神的聲音,不是來自遠處,而是來自心。相信自己的心比相信其他什么都更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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