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舍身相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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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墨從未想過,她的一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
方才她與黑衣人拼命時,心里雖然坦蕩得很,只一心想著為魚兒報仇,但如今真正跌落懸崖時,方才知道害怕。
不知這山崖究竟有多高,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在急速下墜。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腰身一緊,似乎緊緊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顫顫地睜開雙眸,再次望見那抹藏藍時,眼眶有些濕意。強抑住內(nèi)心的感動與驚詫,低聲說了一句:“澈哥哥,你怎么來了?”
這么高的懸崖,他竟然舍命相救?冷冷的山風吹走了雨墨眼角的淚水,她的眸子含著深深的笑意。
“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生死一線間,軒轅澈的言語竟然還能如此云淡風輕,好似他們?nèi)缃癫贿^在大街上行走一般。
“墨兒不怕,只要能和澈哥哥在一起。死也不怕!”雨墨將頭緊緊貼在他的懷中,低聲細語。
上窮碧落下黃泉,只要有你,墨兒永遠不會害怕。
軒轅澈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一緊,頓時將她攔腰抱起。左手間已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明亮的匕首,他將匕首插在崖壁上,借力往下一躍,二人已落入一個冰涼的寒潭之中。
姜雨墨一入得水中便被嗆得頭暈眼花,若不是軒轅澈及時將她扶出水面,她大約這時已葬身潭底。
片刻后,他已將她扶到岸邊,她歪在一旁吐了半天,終于無力地躺倒在他身側(cè)。
不知過了多久,他冰涼的話語傳來:“姜雨墨,你以后還是離我遠一點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怎么了?前一刻才舍身相救,為何現(xiàn)在又要冷眼相向?莫非一切都是夢嗎?雨墨眼眸一閉,又猛然睜開,望著身側(cè)衣衫濕透的俊美男子,他就那樣宛如一尊不可褻瀆的玉雕一般輕揚著頭,這一切絕非是夢。
他為了救她,不惜與她一同墜崖。
只見幾縷亂發(fā)貼在他的額間,劍眉緊蹙,眸色暗淡,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撫平他眉宇間的愁緒,卻被他一手擋開了。
“怎么?我說的話你不懂嗎?”軒轅澈不耐煩的聲音再次傳來。
姜雨墨只覺得自己渾身發(fā)燙,呼吸愈發(fā)急促,想要開口爭辯,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身子一軟,已昏厥過去。
“姜雨墨!”
任由軒轅澈如何呼喊,她都沒有一絲回應(yīng)。
他險些忘了,她的傷口尚未清理,又受驚嚇跌進這冰涼的寒潭中,眼下定是傷口感染導(dǎo)致昏迷了。
軒轅澈起身將她抱起,快步地往前走去。
月華初上,山中不比城里,雖是初夏,夜間依舊寒涼。
山洞中,殘樹枯枝燃成的火堆,不時發(fā)出“噼啪”聲。
火堆旁有一個樹枝支起的晾衣架,上面晾著一襲藍色的長袍與一件淡粉色的裙衫。
火堆旁,軒轅澈上身未著寸縷,結(jié)實的臂彎下?lián)е呐诱鞘軅杳缘慕昴?
只見她發(fā)絲微亂,眉心緊鎖,面色痛苦地低吟著,“唔……”
“墨兒!”軒轅澈低首望著懷中的人兒,兀自出神。
次日,天微微亮時,姜雨墨終于蘇醒。
右肩一陣清涼感,讓她不自覺地抬手去撫,卻發(fā)現(xiàn)觸到的竟是一層薄薄的絲帕,睜眼去看時,著實驚詫不已。
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藍色罩衫,她自己的衣裳卻在身旁的樹枝上晾著,腦后有淡淡的冷香襲來,還有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澈哥哥?她又驚又喜地回轉(zhuǎn)頭來,卻見軒轅澈袒露著上身,緊挨著她而睡。
雨墨心里暗想,澈哥哥真是個美男子,就連睡覺的模樣也這般俊美,睫毛濃密微微上卷,高挺堅毅的鼻梁,薄唇微抿,她忍不住抬手輕輕拂過他的面頰,柔軟的觸感讓他心里生出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
若再裝睡,她不知還要做出什么樣的舉動來。
他猛地一聲輕嘆, 深邃如水的眼眸已然睜開, 淡淡地望著雨墨:“ 醒了?傷口還疼嗎?”
他毫無征兆的醒來,驚得雨墨慌忙將在他身上游離的手收了回來,傻笑著:“不疼了,多謝澈哥哥搭救!”
她此刻心里最想與他說的其實是,“ 澈哥哥救了墨兒, 墨兒想以身相許。”
不過,軒轅澈的目光太過冷漠,讓她話到嘴邊還是硬咽了回去。
軒轅澈見她無恙,自己起身飛快將衣衫穿好,又將她的衣裳遞了過來:“沒事就快起來吧!此地不宜久留,趕路要緊!
她原本還想著,自己大難不死,若能就此與澈哥哥在這個山崖下隱姓埋名,終老一生,豈不美哉。
可惜,澈哥哥這么快就催著她離開,早知道剛才就裝傷重,裝昏迷了。
姜雨墨心里懊悔不已,只是低低“噢”了一聲,接過衣衫,便開始脫去身上的罩衫,完全將身前的軒轅澈視作空氣一般。
“等等!姜雨墨!你這個蠢女人!真是……沒見到跟前有人嗎?”軒轅澈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劍眉一擰,語氣暴怒。
姜雨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退了數(shù)步,躲在角落里將衣衫換好,方才慢步出來。
“澈哥哥,你別生氣!墨兒不是故意的,墨兒只是……只是……”姜雨墨站在他身側(c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與他解釋,卻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好了!別只是只是了!每次遇上你都沒好事!”軒轅澈抬手在她額上重重一敲,語氣甚是無奈。
姜雨墨聞言微微一愣,開口爭辯:“澈哥哥!你這話說得也太沒道理了吧?明明就是墨兒每次遇上澈哥哥就……”剩下的話她生生咽了回去,在心里嘀咕著,“明明就是我每次遇上你都沒好事,居然還惡人先告狀!”
“要不是你,我會在這崖底嗎?”他面無表情,瞳孔猛地一縮,緊緊地盯著她。
“這個……這個,對不起。澈哥哥,連累你了!苯昴灾硖,垂眉低語,素手習慣性地輕撫腕上那枚冰玉鐲,來回摩挲著,久久不愿抬頭。
軒轅澈順著她的目光,瞥見她手腕上的那枚玉鐲時,心內(nèi)一暖,面色也緩和了許多。
“好了,不必道歉。那些人本就是沖著我來的,若非說連累,倒是我連累了你!避庌@澈說話的語氣突然柔和了許多,雨墨忍不住抬眼瞅了瞅他,“澈哥哥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沖你來的?”
“傻丫頭!不是沖我,難道是沖你來的不成?那你倒是說說,什么人會派這么多頂尖殺手,來殺一個相府的庶出千金呢?”軒轅澈眸子里閃過一絲鄙夷,嘴角微微含笑,反問雨墨。
他這一聲“傻丫頭”在雨墨聽來甚是受用,仿若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近了許多。可是庶出千金又如何?難道他也和旁人一般,在意她庶出的身份嗎?
想到此處,雨墨心底浮出一股憂思,眉心微皺:“澈哥哥說的有理,墨兒庶出,身份低微,確實不值得這么大動干戈來要墨兒的命。只是,澈哥哥貴為皇子,如何有人敢公然在圍場行刺?”說到此處,她忽然想起昨日墜崖前似乎在那人身上看到了一片刺青,趕忙道,“澈哥哥,可注意到昨日那刺客耳后有一片新月狀的刺青?
刺青?新月?軒轅澈心頭一凜,若她看到的真是新月刺青,那刺殺他的人倒是略有眉目了, 思及此眸色微微一怔, 冷冷說道:“ 此事你不必擔憂,我自會命影衛(wèi)去查。你只需記住,以后與我保持距離,不要再做糾纏便是!
“墨兒不懂,為何要保持距離?澈哥哥討厭墨兒嗎?還是嫌棄墨兒身份低微,又或者是澈哥哥忌諱墨兒曾被太子退婚之事?”姜雨墨見他又顯出冷漠之態(tài),憂思更深,脫口追問。
軒轅澈聞言身形微顫,低首望著眼前的嬌美少女,只見她墨黑青絲散于腰際,額間幾絲碎發(fā)隨風飄動,面色微紅,眉若遠黛,微微輕蹙,大而靈動的眼眸中滿是不解。
軒轅澈眸光深邃,凝視著她,心里起伏不定,庶出?退婚?傻墨兒,我如何會因此等不著邊際之事便疏遠你呢?
見他許久沒有回應(yīng),只是那樣呆愣愣盯著自己,深邃如霧的眼眸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與她說,卻又遲遲不見開口,她眉宇間的愁緒更重了些,心里也愈發(fā)不是滋味。
“并非你所想的那樣,你只需記住我今日所言便是。其他不要再問!”
軒轅澈話音一落,已邁步向洞外走去。
姜雨墨慌忙抬腳追上他的腳步,淡粉裙衫顯然被軒轅澈洗凈了,只是仍舊破爛,她走路時便露出一雙白皙光滑的小腿來。
“澈哥哥,等等墨兒!”
軒轅澈腳步輕盈,須臾間便將她甩在身后老遠,她右肩與胳膊上的傷方愈合不久,心里焦急卻又不敢跑步去追他,只得大聲喚他,希望他能駐足等她片刻。
軒轅澈的背影不過稍稍一滯,仍舊大步向前,很快便消失在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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