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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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內(nèi)的所有人都睡過了頭,醒來時,天已大亮。他們又一次身穿睡衣跑上了甲板,結果發(fā)現(xiàn)皮特鴨正在掌舵,而弗林特船長正等著吃早飯呢。他看上去有些疲憊,但卻坐在甲板室的屋頂上。他點上了煙斗,正在晨光中品嘗著煙草的香味。他的雙腳在空中蕩來蕩去,雙眼注視著不遠處的一艘黑色帆船。在朝陽的照耀下,船上的灰色帆布泛出道道白光。約翰從水手艙爬上來的時候,它正處在左舷尾部方向。
“它還在那兒。”約翰說。
“是毒蛇號。”提提說。
“它想和我們競賽吧。”南希說。
“要是它愿意的話,它完全可以超過我們。它的船帆更多。”皮特鴨說。
弗林特船長說:“我們先去吃早飯吧,然后我們再把頂帆升起來,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你們兩個大副有什么話要說嗎?我們這些可憐的水手需要吃點熱乎的食物。”
“對不起,對不起呀,”蘇珊說,“快過來,佩吉。我昨天晚上泡了一些桂格燕麥片。你去拿兩盒牛奶,好嗎?我們先給他們煮雞蛋,然后再穿衣服。提提,你快點下去,快把衣服穿好。”
“那就趕快去吧,”弗林特船長說,“約翰和羅杰去洗個海水浴。這兒有一只帆布桶,桶上系有繩子。”
“我下去把吉博爾放出來,”羅杰說,“順便再拿幾條毛巾上來。”
“把毛巾拿到前艙口這兒來,”約翰說,“懸崖下邊的那座燈塔叫什么名字?”
“比奇角燈塔。我們的航行還是挺順溜的。遇上這種順風,真是走運啊。”
一兩分鐘后,前艙口從下方被推開了。吉博爾跳了出來。它先抖了抖身子,似乎覺得周圍的情況還不錯,一縱身就跳到了起錨機上,迎著海風,在那兒坐下了,然后不停地抓耳撓腮,左顧右盼。羅杰把毛巾丟出艙口后,也跟著爬了上來。這時候,約翰和羅杰已經(jīng)脫掉了衣服。他們把衣服從前艙口拋下船艙,接著又把艙門關閉,以免洗澡水淋濕衣服。約翰走到背風處,抓住繩子的一頭,把帆布桶拋入大海,等到船身前進一段距離后,才把桶提了上來。頭一兩次打上來的水很少,第三次因為等待太久,繩子差點兒從他手中脫落了。不過,他很快就掌握了打水的訣竅。他和羅杰輪流把水打上來,相互為對方?jīng)_澡。第一桶水倒下來的時候,嘩啦濺了一地,猴子吉博爾猛地一驚,立刻從起錨機上蹦了起來,哧溜一下就爬上了前桅桿,接著又抓住前桅桿的木環(huán),迅速爬到桅頂橫帆上的斜桁板上,斜著身子蹲在那兒,嘴巴在怒氣沖沖地嘟嚕著什么,約翰和羅杰站在桅桿下的甲板上,繼續(xù)快樂地沖洗。
涼爽的海水、明媚的陽光、白腰綠身的燈塔……約翰真有點兒不敢相信,昨天晚上那么輕易就相信的東西,真真切切地出現(xiàn)在眼前。雖然不遠處的那艘黑帆船看上去和其他帆船沒什么兩樣,但它的確就是毒蛇號,這一點毋庸置疑。它和野貓?zhí)柖佳刂⒓{航行,而且相距不遠。燦爛的陽光和涼爽的海水告訴他們,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雌饋,它們是一前一后離開洛斯托夫特港的。
約翰和羅杰穿好衣服,刷完牙(蘇珊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提醒羅杰不要忘了刷牙),再次走到甲板這一頭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提提和南希正等著他們?nèi)コ栽顼埬。約翰把他和皮特鴨值班的經(jīng)過給南希講了一遍,南希覺得他講的可能都是真的。
“他又想干什么壞事吧,”她說,“他忘了上次落海的事啦,像個落湯雞似的。”
“他很可能是個真正的海盜,”提提說,“不像弗林特船長。他看上去就是個大壞蛋,瞧他那副金耳環(huán)。”
他們伏在橫桅索上,目光越過波浪翻滾的海面,看到那艘黑色帆船一如既往地跟在他們身后,既沒有離得太遠,也沒有靠得太近。
“他可能又想去看那些螃蟹。”羅杰說。
“鴨先生也是那樣認為的。”南希說。
他們看了一眼弗林特船長的寬闊后背,他仍然氣定神閑地坐在甲板室的屋頂上。突然,當當當?shù)溺娐曉谒麄兩砗箜懫穑鞘桥寮谇苗娞崾鹃_飯了。他們紛紛回過頭,看到穿戴整齊的蘇珊,手里端著一大盤蒸粥,彎腰鉆進了甲板艙口。
“你們怎么把衣服穿上了?”南希說,“你們還沒沖涼呢。”
“我們輪流去的。”佩吉說,“在我攪粥的時候,蘇珊先下去沖的。后來她替我攪粥,我又下去沖的。”
“我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么悅耳的鐘聲。”弗林特船長說著,從甲板室的屋頂上滑了下來,招呼大家和他一起去吃早飯,“快點兒喲,我先吃完了,鴨先生就可以下去吃了。提提,給他端一杯咖啡上去,他要繼續(xù)掌舵。”
陽光和海水讓約翰有點眩暈,他剛才還在懷疑自己,夜里自己真見過那些紅綠色的燈光嗎?它們真的是尾隨而來的毒蛇號發(fā)出來的嗎?吃過早飯后,天色已大亮了。眼前的一切讓所有人都明白了,黑杰克真的在窺視著他們呢。
現(xiàn)在,弗林特船長讓約翰和南希去掌舵。他們將繼續(xù)向西航行,前往奧維斯燈塔方向。皮特鴨則把頂桅帆拖了出來,正在忙著調(diào)整。羅杰在甲板上撒了一把花生,吉博爾看到以后,立馬就從桅桿頂爬了下來。不一會兒,頂桅帆升起來了,野貓?zhí)柕暮剿俣溉辉黾,黑帆船很快就被甩開了。
“這樣就好了。”弗林特船長邊說邊和老水手皮特鴨走到船尾,抓起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毒蛇號。
他的話音剛落,皮特鴨就說:“你能看清他們在前桅桿旁干什么嗎?”
毒蛇號的前桅桿上,一張松弛的船帆正在慢慢升起,漸漸展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滿了主桅桿和斜桁之間的空間?磥矶旧咛柌桓市穆湎绿h。
“如果黑杰克不把兩張頂桅帆升上去,毒蛇號會被我們甩很遠的,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只能見到它的桅桿尖了。”看到毒蛇號不打算升起主桅桿上的頂帆后,皮特鴨忍不住笑著說,“不過他似乎不愿那樣做。”
“的確非常奇怪。”弗林特船長說。
“還會有更奇怪的哩。”皮特鴨說。
“好吧,”弗林特船長說,“人人都有海上航行的自由。如果那家伙愿意浪費自己的時間,一直沿著英吉利海峽尾隨我們,就隨他去吧,反正和我們無關。”
“他追上我們之后,會給我們找麻煩的。”皮特鴨說。
“如果他敢那樣做,他一定會后悔的。”弗林特船長說。
*
后來,所有人都涌上野貓?zhí)柕募装,望著身后的毒蛇號。他們都想搞清楚黑杰克到底要干什么。他為什么老是這樣尾隨著他們?前一天,毒蛇號從洛斯托夫特港口出發(fā),隨后也穿過了唐斯海域。雖然一直跟著他們,但是只比別的船只稍近一點兒而已,F(xiàn)在野貓?zhí)栆疡側肓撕棋拇蠛,海上航行正式開始了。起初誰也沒有想起他來。他們一整天都在忙著學習如何在傾斜的甲板上站穩(wěn)身體,忙著歡呼不斷后退的陸地、浮標、燈塔以及其他來往的船只。他們下意識地認為,黑杰克要么還留在洛斯托夫特港,要么已經(jīng)被他們拋在身后了。因此,他們幾乎完全忘了他。皮特鴨的經(jīng)歷不過是個有趣的故事罷了,而且還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他的故事只讓大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黑杰克為什么對他們這么好奇。今天他們才明白過來,也許那個故事還沒有結束,黑杰克、皮特鴨、毒蛇號、野貓?zhí),甚至于他們自己也會參與呢。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海面上閃著白色的浪花,天空一片湛藍,穩(wěn)定的東北風徐徐吹來。這樣的海況太適合航行了。遙望北方,遠處的陸地若隱若現(xiàn),海岸線下方是綠色的南唐斯和海濱浴場,不遠處還可以看到肖勒姆、沃辛、里特爾漢普頓,以及伯格諾。不過,燕子號和亞馬遜號上的船員們可顧不上欣賞沿途美景,他們步履蹣跚地忙著操作索具,按部就班地吃飯。他們既不做飯,又不掌舵,既不擦洗甲板,又不去詢問纜繩名稱的時候,他們就回過頭去,看著若即若離的毒蛇號,想象著黑杰克前往蟹島時的情景,還能回想起他聽到鸚鵡叫“八片幣”后一臉憤怒的樣子,仿佛泄露了他的秘密一樣。他們還想知道紅發(fā)男孩兒比爾究竟生活得怎樣。他們從水里把他救起來之前,他真的是被推下船舷的嗎?他不是不小心跌落的嗎?
黃昏臨近了。喝過晚茶后,他們越過了奧維斯燈塔船,正駛向乃布燈塔。這時候,船上突然騷動起來,似乎有些不尋常。說來也簡單,那個黑杰克在主桅桿上升起了頂帆,毒蛇號很快就趕上了野貓?zhí),眼看就要超過去了。
“它要超過我們了,”羅杰說,“咱們要不要發(fā)動引擎?”
“誰去叫一下鴨先生?”過了一會兒,弗林特船長說。老水手當時正在休息,但很快就站在甲板上,接著,他和平時一樣,來到船尾觀察那艘黑帆船。
“它要超過我們了,”弗林特船長說,“你覺得呢?”
“他在滿帆前進,”皮特鴨說,“他掛了兩張頂帆。黑杰克做事總是有目的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嗅了嗅海風的味道,然后又望了一眼那艘黑帆船,它早就跑到他們前面去了。
“依我看,”弗林特船長說,“他在調(diào)整航向,想從懷特島外側駛過去。”
“也許他認為我們也打算那樣做,因為我們的航線太偏南了。”
“可他為什么要滿帆航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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