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為皇帝辦事,要十二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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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蕃的小十九有一個工匠哥哥被宮里抓了去,因為活計繁雜而且累得很,所以向小十九求救。小十九便向嚴世蕃撒嬌,嚴世蕃知道她有事情相求,就問:“是不是又看到小十七的什么寶貝了?又想買什么首飾了?”
小十九連忙搖頭,說明情況:“是妾身本家叔叔的哥哥,成婚的當天晚上就被抓了,說是要讓他重修太和殿。要用很多木匠,我哥哥是有名的雕花匠,所以被抓了來。你可要把他給放了。”
嚴世蕃等著小十九給他梳妝,閉上眼睛,問:“浙江淳安,他叫什么?”
小十九說:“老爺,我哥哥叫肖東樓。”
嚴世蕃忽然站起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說:“什么?是那個狗奴才。早讓我打發(fā)到石料廠砸石頭去了。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老子的號,姓什么不好,還姓肖,我先削了你。”
小十九聽到這里,眼淚“嘩”一下出來了,嗚嗚地哭將起來。
嚴世蕃說:“唉呀,我的小心尖尖,你就別哭哭啼啼的了,你這一哭,我這心里也難受得厲害,你說吧,我依你。”
小十九說:“那你快些把他放回家吧。”
嚴世蕃又是好一番哄勸。
待她安靜了之后,嚴世蕃問:“你剛才說你的本家哥哥是個有名的雕花匠?”
小十九連忙說:“是啊,他是宮廷畫家出身,但不知是什么緣故,全家回到揚州了。”
嚴世蕃又問:“叫什么名字?”
小十九說:“叫肖東樓啊,對了,老爺是不會喜歡他的了。”
嚴世蕃說:“我昨夜讀前朝軼史,發(fā)現(xiàn)一則宋史有載,每一個同名的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對同名的人好一些,也就是對自己的前世好,會得到保佑的。”
小十九說:“老爺,你真好。”
嚴世蕃轉(zhuǎn)過身來說:“你就放心好了,他不用回揚州了,我會給他謀一個美差,會讓他從此光宗耀祖的。”
一年前嚴世蕃就任工部侍郎,他一入職就著手修建無梁殿、太和殿。半年前,他又在嘉靖帝面前夸下?,要重修紫禁城的四個角樓。原來有一天,他去文淵閣借幾本佛經(jīng)給嚴嵩,竟然找到工部當年藏在文淵閣里的角樓設(shè)計樣本,發(fā)現(xiàn)前朝被焚毀的四個角樓,果然是神奇得很,像是用繩子綁成的一棵樹,枝枝杈杈都花開錦繡。乍一看,還以為是四個開放在夜空里的禮花。
嚴世蕃心里有些激動,心想:如果能把這四個角樓重修好了,那么萬歲爺一定會以為天降祥瑞,可以助他修煉,早日得道。
嚴世蕃費盡心機,終于讓錦衣衛(wèi)找到了這四個角樓施工設(shè)計者的后人,那個人竟然在針衣局做小太監(jiān)。這名已經(jīng)改名叫做郭十一的小太監(jiān),眉目清秀,他的父親是京城最有名的閣籠木匠,因祖上在永樂年間修好了四個角樓而被賜姓郝,卻因為做一個博古架而得罪了錢寧,錢寧就殺了他們?nèi)遥麕捉?jīng)輾轉(zhuǎn)進了宮做了一名太監(jiān)。
嚴世蕃找到郭十一的時候,他膽戰(zhàn)心驚,郭十一聲俱淚下地回憶家史,把嚴世蕃感動了。嚴世蕃送他去宮中最好的木匠處學藝,讓他重造四個角樓。
嚴世蕃便開始了他做工部侍郎的第二件大事——重修角樓、翊坤宮、養(yǎng)心殿、文淵閣。
有一天嘉靖帝問陶仲文:“卿家,我想在西蒼里種桃樹。”
陶仲文捋了一下胡子,微笑著說:“皇上您又想端妃了。”
嘉靖帝想了一下說:“我想吃自己種的桃子了。”
正在這時候,黃錦進來稟告,說是工部侍郎嚴世蕃晉見。嘉靖帝知道,因為皇后宮起大火,株連到太和殿和文淵閣,所以,他知道工部這次要重修文淵閣和太和殿。
嚴世蕃已經(jīng)跪在了新元宮的門外,嘉靖帝依舊和陶仲文說話,并不理會嚴世蕃。
嘉靖帝問:“朕昨天夢到大雨。”
陶仲文說:“水讓大地作物發(fā)芽,水是吉兆,有財。”
嘉靖帝一聽笑了:“江南棉花、桑葉、煙葉的產(chǎn)量情況也有捷報傳來。”
說完,嘉靖帝看了一眼跪在門外的嚴世蕃,說:“跪進來吧,說吧,把朕的銀子都花到哪里了,說說。”
嚴世蕃回道:“回皇上的話,在修繕太和殿和文淵閣的兩個月里,全是晴好天氣,施工順利。中間又下了半個月的夜雨,然而天亮即晴,農(nóng)耕諸事并未有耽誤。這的確是皇上洪福其天,得上天眷顧使然,現(xiàn)在,太和殿、文淵閣、中極殿、建極殿、奉和宮以及宮外的安樂堂后殿均重新修繕完畢,而且托皇上洪福,微臣已經(jīng)找到了當年成祖爺時修角樓的工匠的后人,他竟然淪為宮里的一個小太監(jiān)。微臣體恤皇上有惜才吝工之心,且看重此人并不為討好微臣而故作吹噓自己的技能,而是謙虛謹慎,如實陳述他自小隨父親學習木工和泥瓦工技藝的過程,但并未有實際操作經(jīng)歷。微臣現(xiàn)已經(jīng)派他與工部筑建司的多名木匠學習操作經(jīng)驗,以便及早開工重建紫禁城四角樓。“
嚴世蕃的話很得嘉靖帝的心,他一邊聽一邊點頭,說:“做得好,嚴嵩有功,替朕養(yǎng)了能臣。”
嚴世蕃連忙磕頭謝恩,答:“關(guān)于宮中宮殿舊模樣,微臣也是多聽家父指點,才得以精確查到文淵閣所藏舊圖紙,并迅速修繕。”
嘉靖帝略加思索后,問了一句:“嚴世蕃,文淵閣的頂棚用什么顏色的琉璃瓦?”
嚴世蕃仿佛猜測到皇上會問這一句,便伏倒在地,回話說:“文淵閣大殿架梁封頂時,微臣請?zhí)沾笕巳ガF(xiàn)場做了法壇,并聽從陶大人的建議,用了黑色琉璃瓦。”
嘉靖帝聞聽后大悅,面露笑容地說:“做得好,有賞。”說完一抬頭,手一揚,長袖帶著的一股風直揮向旁邊呆立的黃錦。
黃錦會意,連忙從旁邊的陶瓷飯煲里盛了一碗粥給嚴世蕃。
嘉靖帝說:“這個偏方是陶卿家試過的,朕也是第一次用,可以強身。”
嚴世蕃又一次舉著碗謝恩,然后小口喝兩口粥,并說:“皇上粥里放了淮山藥吧,吃起來真是綿軟可口,甜而不膩。”
嘉靖帝說:“不是淮山藥,是山野栗子,可以補陰陽之氣,你要多吃。”說完又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朕夢到大雨是對了,文淵閣修繕完畢,用了黑色琉璃瓦,黑色屬水嗎?”
陶仲文在一旁作揖說:“皇上得大道了,微臣恭喜皇上又上一臺階。”
正說著話,宮外小太監(jiān)進來稟告,禮部侍郎趙文華有要事面圣。
嘉靖帝沒有抬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肢,又坐下來,看了一眼黃錦。黃錦連忙揮手,說:“傳。”
趙文華從門外爬進來,叩拜完畢以后說:“皇上,微臣奉命去調(diào)查大正有德逆天威放厥詞的舉子的情況,竟然發(fā)現(xiàn)有兩個海外小島上的備選舉子,一個叫丘郊,一個叫海瑞。”
見嘉靖帝不說話,趙文華又繼續(xù)說:“丘郊乃前朝丘浚的曾孫,此人倒也安分,偶有風花雪月之舉,卻無傷風雅。只是那海瑞曾在大正有德肆意妄測朝中大員,此次南下,微臣得知此人剛中舉子,卻已經(jīng)惡意挑起黎民和漢民的爭端,據(jù)說海瑞已經(jīng)被廣東督學推薦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不知道要不要微臣以禮部的名義禁止此人進京。”
嘉靖帝示意他停止,邊打著哈欠邊敲了一下旁邊的樂甕,說:“考試怕什么,要他來……”
嘉靖帝有些得意,閉目深吸一口氣,對黃錦說:“正是吉時,朕要坐下來,上荔枝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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